第二位上台的是押司。他一收在台下時的漫不經心和輕視,先給眾人團團行上一禮,才開始講學。
倉促之間,為了穩妥,他選擇講論語。講得還是第一篇《學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孔老夫子說…… ”
台下河灣村的百姓們神色淡淡,反應平平。
石頭捂著嘴,和同窗說悄悄話,邊說邊望著台上笑。
台上的押司越講心裏越沒底。
他講了一篇這麼簡單的東西,對於讀書人而言,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怎麼也不可能講出新意。
他的主要目標就是台下的這些百姓們。
隻要這些百姓們能聽懂,他的分數就必然低不到哪兒去。而且,也不用擔心因學識不足,被程大人和燕公子看低。
他引經據典,邊講,邊朝台下瞧。
春風習習的春日,他竟隱隱約約出了一層薄汗。
為什麼百姓們反應都這麼平淡?
這不對勁啊!最開始的老農講課時,分數那麼低,台下都有人鼓掌叫好。
為什麼他講課時,這些百姓一副夏日午後沒睡醒的樣子?
押司百思不得其解,勉強維持著淡然的模樣,講完這篇文章。
百姓們在張梓若的帶動下例行鼓掌。
押司心中終於有些安慰。他得分80分。
燕飛點評言簡意賅,“基礎紮實,表述平平。啟蒙教導方麵,有待加強。”
押司趕忙謝過點評,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裏。
無論如何,總算沒丟人,而且還是全場第一!
他心滿意足,悄悄抹去額角的汗水,望著台下的同僚和黑壓壓的人群,甚至有種考得狀元的意氣風發之感!
他步履輕快地下了台。
接下來輪到縣尉,縣尉連連擺手,“我一介武夫就不參與了。遠兒,去說一聲,把我名字劃掉。”
方遠:“……你不是要去教拳嗎?”
“教什麼教,教個一招半式的,什麼用也沒有。我就不上去,浪費陳大人和燕公子的時間了。文人的比賽,還是讓文人去吧!”
免得給他打個超低分,他不得一輩子釘在河灣村講學大賽的恥辱柱上!
他武夫沒文化,就讓有學識的文人上去與人比劃吧!
正說話,二蛋噠噠噠跑到了台上。
“怎麼上去一個小孩?”
“我們報名時,他們也在報名,這是張夫子的學生。”
“哈,這麼個小娃娃要講些什麼?也是講字嗎?”
台上,二蛋抱著喇叭,稚聲稚氣地自我介紹。
“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
台下眾人轟然大笑。
“誰跟你兄弟姐妹?”
“小娃娃,還想偷偷長輩分?”
二蛋撓撓頭,糾正稱呼,“各位學生們,我是你們的小夫子桑圓圓,是兩個圓,不要叫我二蛋。”
“哈哈哈哈,哪個起的諢號?還挺形象!”
押司樂道:“這小孩上去拉家常去了?父母怎麼不給抱下去?他丁點兒大,字兒都認不全吧!別等會兒講著講著想不起來,哭出來!”
“我來講學,講的是論語《學而篇》。子曰:學而時習之……”
押司的笑聲戛然而止,大張的笑嘴半天未能合上。
押司的兒女忐忑不安地小聲和朋友們討論。
“我爹不會被一個小娃娃比下去吧?”
“應該不會。你爹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呢!講得再透徹不過。他一個小孩,能把話講清楚就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