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了許多學生,學堂的桌案便不夠用了。

張梓若去木匠家訂了十幾張學生要用的幾案,順便定了一張兩用的沙發。

木匠看了她的圖紙,兩眼放光。

“張夫子,我願為您免費打造沙發和幾案。不知以後,我可否對外售賣您畫的這種沙發式樣?”

能省下一大筆錢,張梓若自然高興。對木匠的請求,自無不應。

古代沒有版權。木匠若是有心,這東西也不難,看過一遍就知道怎麼做了。

且,十幾張幾案和一張沙發所需要的木料不少,加上人工,零零總總也要幾兩銀子。

能省下一大筆開支,極好。

木匠知道學堂後日開學。因此全家齊上陣,加班加點的趕工。

終於在開學前一晚,把桌案都送了過來。隻是沙發需要再等一天。

“沒事,這個不急。”

門板躺著躺著就習慣了。

唯一不習慣的就是小反派的眼神。

張梓若為明天開學做完準備,伸個懶腰,熟練地去卸門板。

顧雲淮正在一旁看她畫的連環畫,見了她的舉動,忍無可忍地問道:

“你想我爹了嗎?”

“嗯?”張梓若一頭霧水。

顧雲淮指指門板,再指指豎立在門後的草席卷,“死了的人才裹著草席躺門板。”

“你是不是想我爹了,想要跟他一起走?”

張梓若:“……”大晚上的,不要說鬼故事!

我就是不想睡在你剛去世不久的爹娘的床上,才在書房湊合的!

但她占了小反派娘親的身份,不好如此解釋,隻說道:

“我,哎,我是一回屋就忍不住睹物思人。”

張梓若佯裝悲傷,“我每日為學堂的事忙著,才不那麼難過。隻恨不得整日宿在書房。

可在書房睡,地上冷,又有蟲子,我隻好胡亂拚湊一張床。

硬挨過一個晚上,睡不好,也不會那麼多思多夢。”

張梓若勉強維持著沉痛的表情,深深地歎息一聲,別過臉去,背對小反派。

免得自己努力擠悲傷,擠不出來,倒讓小反派看出端倪。

誰料,小反派跳下椅子,追著要看她的正臉。

“娘,你不用鋪蓋也是怕睹物思人嗎?”

“……對!”張梓若轉過身子,不讓他瞧見自己破功的表情。

不想,小反派從反方向轉圈,偏要瞧。

還喋喋不休,問個不停。

“娘,那你用草席子就不會睹物思人嗎?”

張梓若:“……”

小反派:“你用凳子會不會也睹物思人?”

“還有爹的書和毛筆……還有爹的書房……”

任張梓若怎麼換方向,小反派都像個粘人精似的跟著打轉,還邊問,邊咯咯地直笑。

張梓若再也憋不下去了,回首抓住小反派,撓他癢癢。

“好你個小家夥,倒捉弄起我來了!我在書房也睹物思人,睡不好。等會兒就去你屋裏擠一擠。”

顧雲淮被撓癢癢,笑得瑟縮著小身子,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我床小,睡不下。”

“那就把你拎到書房和我一起睡。我用椅子給你拚個小床。”

張梓若當即把兩張太師椅拚到一起,“看,足夠你睡下了,我這就把你鋪蓋搬過來。”

她拔腳就跑。

“不要!我不睡椅子!”小反派笑著追在後麵。

“非要!非要!今晚你要麼到書房來睡小床,要麼講故事哄我這個傷心的大寶寶入睡。”

“講故事!我講故事!”小反派抱住她的腿。

“好,講故事。”

張梓若把墜在她腿上的小反派抱回去。

麻利的鋪好門板床後,墊上特意尋來曬好的蒲草,草席鋪在最上麵。

被子是她新縫製的獸皮被——靠山村的家長送來的獸皮都是處理好的,用起來極為方便。

張梓若洗洗手,躺在床上,蓋上被子,側首向小反派說道:“我要聽故事。”

顧雲淮搬了凳子,坐在旁邊,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終於開口道:

“有一個人趕驢車去縣城。走著走著,天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不得不睡在荒郊野外。

他睡著後,模模糊糊聽見‘悉悉簌、哢擦!哢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