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馬悍大軍最後一次野外紮營。中軍大帳周邊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百步內飛鳥難入,馬悍要在這裏接見幾位重要來客。但客尚未來,就先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剛擦黑,巡哨便傳來消息,發現一行跡可疑之人,自稱關羽之子關平,求見大將軍。此人現已被拘押,如何處置,請大將軍示下。
“關平?”馬悍知道有個關平,但並不認得此人,於是喚來呂蒙詢問,“你可識得?”
孫曹劉聯盟這麼久,身為江東大將,呂蒙自然認得關羽之子。
於是馬悍令巡卒將自稱關平之人帶入帳。
呂蒙一見,立即向馬悍點頭示意,確認就是關平。
此時的關平,一身遊俠打扮,身無長物,風塵撲撲。
馬悍淡然道:“坦之是為汝父及兩位伯叔遺骸而來吧?”
關平跪地叩拜,咚咚有聲:“還望大將軍成全。”
“我一路帶這超大棺槨北歸,就是想讓三位回歸故土。既然你來了,再好不過,給你一輛牛車,通關行文,還有十金盤纏,載歸故裏吧。”馬悍想想又道,“不過我可沒法分辨誰是誰,坦之是否要開棺辨上一辨?”
關平垂淚叩謝,搖頭道:“家翁與二位伯叔,乃生死至交,生同歡,死同穴,無分彼此。”
關平最後向馬悍再三叩首,拜謝而去。
不速之客前腳剛走,等候已久的神秘來客即至。
當來客掀簾而入時,一同參與密議的樂進、李典、張遼、張郃、高覽、於禁、徐晃、張繡、張昭、劉勳等無不驚喜起迎——這神秘來客竟是賈詡、許攸、華歆及馬騰諸人。
馬騰現已出任衛尉,他的馬家軍已交給長子馬超統帥。這樣一來,朝廷內外,馬氏勢力進一步得到鞏固加強。
一番寒喧親近後,賈詡得到馬悍的默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此行秘密出雒的原因道出,他一開口,便語驚四座:“諸君欲隨大將軍享富貴乎?亦或隨大將軍赴黃泉乎?”
這話太嚇人了!在座哪個不是人中英傑,更有一大票沙場搏命、刀口舔血之猛將,卻生生被賈詡這低沉之聲震得腦袋發懵,兩耳嗡嗡。
半晌,緩過勁來的樂進驚問:“令君此言何意?”
這話道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眾人皆將目光投向賈詡,滿臉寫著驚問。
“大將軍定社稷、輔國家、佐天子之功,賞無可賞,封無可封。”賈詡目光從諸人臉上一一掃過,語速緩慢,聽來卻格外驚心動魄,“既無可封,惟有殺之!”
張郃、高覽聞言差點跳起,卻被張遼、李典,一左一右死死摁住。
賈詡平靜道:“在座諸君多為飽學之士,知史明典,當知詡之言非危言聳聽。莫看眼前意氣風發,焉知三十年後可有埋骨之地?自古以來,功高震主者,其無後乎?”
帳內一片死寂,無人能反駁賈詡的推論,甚至可以說是預測。的確,他們的大將軍,功勳太著著,可以說是一手扶起了傾倒的大漢,哪個皇帝麵對這樣一個大臣,恐怕都寢食難安吧?
令天子忌憚,下場可想而知,大將軍又怎樣?虎落平陽,群閹可欺。十多年前的何大將軍,已經用自己的悲摧下場,血淋淋地昭示了這一點。
大將軍若倒了,他們這些已打上馬氏派係烙印的文臣武將又會是何下場,用膝蓋想都知道。
樂進、徐晃恭恭敬敬站起,向賈詡拱手:“先生智深似海,望有以教我。”
賈詡還沒說話,張繡就煞氣畢露道:“何用多言?今漢室衰微,劉氏脈絕,赤龍已死,驚龍當立。”說罷向賈詡一拱手,“繡一時失態,望先生勿怪。”
張繡這赤果果的言論,如同驚雷,震得眾人心弦劇顫,思潮如沸。
賈詡撫須道:“在座諸君,俱是智勇之材。所謂一人計短,眾人計長,諸君可各舒己見,由主公擇定良策。”
事關身家前程,無人敢保持沉默,於是議論紛起。武將們多傾向張繡的主張,而文臣們則認為眼下時機尚不成熟,貿然行事,福禍難料,主張緩圖之。
這時張昭說了一句:“諸君當謹記袁公路前車之鑒。”
諸人聞言,無不悚然。
的確,馬悍眼下硬件是足夠了,唯有軟件,如輿論、百官、民望還略有欠缺,逆而奪取,恐怕會招至強烈反彈。好不容易平定的天下,必將波瀾再起,甚至令南征戰果毀於一旦。
這下陷入一個死局,不逆而篡取必是死路一條,但真要這麼做,就要麵臨嚴重後果。何去何從,難以抉擇。
樂進揪發,高覽捶頭,馬騰擊膝、張遼垂首,而各謀士也陷入沉思。
直到此時,始終一言不發的馬悍終於振衣而起,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吾不廢漢,而是代漢,馬氏代劉,是為馬漢!”
PS:明天大結局,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終於可以讓十五郎將這本書完整結尾。嗯,或者說,是一個開放式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