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謝大盟與趙無恤2014,悠然情天,感謝!)
時近黃昏,九門縣城北門陸陸續續有哨騎回城。北門守將甚是納悶,以往這個時候,早就有一批批人馬回城休息,催促下一批替換巡夜了,但今日時辰過半,卻隻回來了不足二十騎。
“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屠各守將站在城牆上,眺首北望,喃喃自語。想想又覺荒唐,眼下下曲陽的大戰正如火如荼,袁軍哪有餘力北顧,加上昔陽亭敵營也被盯得死死的……退一萬步說,至少還有六、七十哨騎沒回來,這些哨騎五人一夥,十人一隊,足足有近十撥人馬,哪可能無聲無息被人一網打盡?
“來了來了,又有一批回來了,這批人馬最多。”身旁有士卒喜叫。
屠各守將抬頭,果然,夕陽之下,一群拖著長長斜影的胡騎輕馳而來,足足有二十餘騎,個個垂首躬背,人馬俱顯疲態。巡邏了一整天,縱使沒遇到一個敵人,也是不免疲憊。
這隊胡騎來到城下,倚馬護城河邊,抬頭揮手,大叫開門。
“怎麼回來這麼晚?”守將探頭大聲問道。
“劫了一票買賣。”為首一胡騎大拇指向後點了點,那裏有一輛貨車。
城頭上響起一片會意的笑聲,有人大喊:“怎麼不順道劫幾個小娘?”
城下胡人嘿嘿笑道:“誰說沒劫?伺候我們十幾個兄弟一輪之後,隻有出氣沒進氣了,丟在那邊樹林子裏,你要不要去試試?想試就快點,再晚我不敢保證會不會變屍體。”
城頭上又是一陣大笑,笑聲中,吊橋轟然而落,城門大開。那答話的胡人舉手一揮,當先而入。
守將望著城下一個一個入城的哨騎,笑容慢慢平複,伸手摩挲著下頜剛割平整的胡須,一對亂糟糟的濃眉漸漸皺起,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倒底是哪裏不對?
守將越想越不得勁,抬頭向門樓處望了一眼,想請示一下,略微猶豫,想想還是算了,扭頭對身旁士卒道:“走,下去看看。”
守將率十餘卒從走馬道下到內城門前立定,望著深邃昏暗的城門洞裏,那隊巡哨輕馳趨近。
九門隻是一個下縣,沒有置甕城,所以當初屠各胡奪城時也沒費多大勁。此時守將立於內城門前,高聲大叫:“把號牌扔過來。”
號牌等同於銘牌,是每一個屠各胡兵的身份標誌,雖然隻是木牌,且製做粗陋,但人牌互證,足以證明身份。當然,這得要有熟識之人辨認才行。
昏暗的隧洞響起一陣嗡嗡回蕩的笑聲:“好,接著。”
一物拋來,守將接住,往後退一步,借光一看,的確是號牌,牌上刻著幾道或直或彎的線條。匈奴人沒有文字,屠各胡也多不識漢文,他們依舊采用古老的刻木(結繩)記事法。一般來說,這種符號簡單的刻木記錄號牌過於粗陋,很難說有什麼實用意義,除非認得人。而偏偏這守將正好認得這號牌主人。
“牙黜?是你回來了?我怎麼沒見到你?”守將亂糟糟的濃眉先是一蹙,隨即高高揚起。這個牙黜與他同一部帳,是個十人長,頗有勇力,不過騎射不行,人又癡胖,易怒易出汗……咦!出汗?
守將臉色變了,他終於想起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大熱天,這群疲憊不堪的巡哨,竟然全都戴著渾脫帽,沒有一個露出頭頂,怎麼可能?
“等等,先別入城……”
守將剛抬手阻止,隧洞內傳來一聲非常生硬的匈奴語:“再接這一塊號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