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夫當道】(2 / 2)

馬悍與離姬上山之後,先是找到一顆合適的小樹,以斫刀砍去上端,保留分杈,然後用割下來的皮韁索將弓背牢牢固定在樹杈上。馬悍固定弓背的部位很有講究,正好是握把兩端接近弓臂處,這樣一來,既不會遮擋箭矢射擊,又不至於禁錮弓臂彈力,影響射程。如此一來,這樹樁就相當於是馬悍的左手,助其撐開強弓,狙殺胡騎。

唯一的缺陷,就是弓體被固定,無法移動轉向,弓箭的射界,大約隻有三十度左右。不過也足夠了,完全足以封殺山道與峽穀入口。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想必你也不會告訴我。”身旁傳來一個語氣很淡,卻不減柔媚的聲音。

馬悍微微側首,正看到離姬跪坐在旁,幫自己將箭矢從箭袋裏取出,一一擺放在自己右手邊,方便取箭。此刻的離姬,秀發散亂,臉蛋潮紅,頭上、衣服上都沾滿了雜草與刺棘,甚至衣裳都裂了好幾處。與昨夜的嫻靜秀雅相比,著實狼狽,但即使是這樣狼狽,離姬的跪坐姿態依然端正優雅,仿佛置身於明堂雅室一般。很明顯,這是一種已經刻入骨髓中的禮儀風姿與高門風度。

馬悍心下明悟,離姬出身定然不凡,隻是,她會是誰呢?心裏猜測,嘴上卻笑笑:“我也想告訴你,但你一定不信,所以還是算了。”

離姬撇撇嘴,道:“不說算了,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的臂力能射多少箭?鮮卑人又要進攻了,這次來的人可比先前更多。”

馬悍轉頭看去,果然,鮮卑人這次派出了上百人,人人持弓,馬悍臉色一整:“快躲到岩石後麵去,不叫你不要出來。至於我能射多少箭,你如果無聊不妨數一數。”

看到敵人還有強悍的戰鬥力,竟在短短十數息內,射殺了三十餘人,鮮卑人再不敢大竟,不但人數增加了一倍,而且使用了新戰術。五十人在峽穀道口引弓向上射擊掩護,另五十人飛快持弓衝向山道。

馬悍對此早有防備,他所處之地,是一塊突前的懸崖,離地二十餘丈,周圍有岩石小樹。鮮卑人從下向上仰視,基本看不到他,根本沒法瞄準平射,隻能估摸著拋射,準頭什麼的自然談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亂箭流矢了。當然,流矢也是不可小看的,三國時代,死於流矢之下名將一抓一大把。所以馬悍還在身旁支起了幾根木頭,頭頂橫放枝葉繁茂的樹枝,看起來就像個粗陋不堪的窩棚,難看是難看了點,但管用。可以說,除非從山道衝上來對他攢射,在穀口拋射幾乎不可能傷到他。

穀口下麵那幫擔任“掩護”的鮮卑人不用理會,馬悍隻須集中精力對付從山道殺上來的五十個鮮卑人。

這五十人中,有著甲的,有不著甲的,有持盾牌的,有持弓的……但在馬悍眼裏,準確的說是在豹弓強悍的殺傷力麵前,一切都是浮雲。從他所在的位置看下去,當第一個鮮卑人衝上彎曲的山道時,他就可以放箭射殺。但馬悍並未出手,他要等到鮮卑人全部衝上山道,然後,拈起一支三棱破甲重箭,鐵臂搭箭引弓,瞄準最前麵的那個——

咻!一箭凶狠而至。

最前麵的幾個鮮卑人很謹慎,他們手持蒙著皮革的木盾,將身軀與頭頂俱遮擋住。但是當盾牌猛烈一震,仿佛被巨弩所擊時,鮮卑人的臉色倏地變了。

噗!一口血箭噴出,最前麵的鮮卑人似是被重錘一擊,盾牌脫手,胸前赫然插著一支穿心箭,重重向後仰摔,將身後數人一齊撞倒,骨碌碌滾下傾斜的山道。所過之處,帶倒一片,串起一溜地滾地葫蘆。一條窄小的山道上,盡是手忙腳亂躲避的鮮卑人。

咻咻咻咻咻!

馬悍抓住機會,連射五箭,每一箭間隔時間不到一秒,二十丈距離,箭無虛發,連殺五人,又增加了四個血葫蘆。最可怖的是第五人,剛剛跳起來躲避翻滾的同伴,結果雙腳離地的瞬間,被一箭穿胸,身軀撞到後麵的一棵大樹,竟被生生吊著釘死在樹幹上。

如此凶暴的勁矢,嚇破了幸存鮮卑人的苦膽,一個個連滾帶爬逃下山去。而負責掩護的五十個鮮卑射手,也受到恐懼傳染,加上放了老半天的箭矢,連鳥都沒射下一隻,氣沮加驚懼之下,也是一哄而散。

馬悍扭頭喚道:“離姬小娘子,可以出來了,趁鮮卑人剛退,快去撿幾袋箭矢來。”馬悍原本隻有一袋鐵鏃箭,劫持了洛邦之後,又從兩匹馬上弄到兩袋箭。不過方才前後兩輪連珠快箭,已耗去三分之一的箭矢,但有機會,就要補充,以免出現“箭到用時方恨少”的窘境。

離姬探頭出來,驚訝地看著血跡斑斑的山道與一地遺屍:“這……這麼快……”

馬悍淡淡道:“這就是地利之便——這條山道就是一根繩,五十個鮮卑人就是串在繩上的蚱蜢,串五十隻‘蚱蜢’,你覺得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