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心中困擾多年的話,李保國突然覺得身上的枷鎖消失,全身輕鬆。
曾經,他背負著這道枷鎖多次自問,始終不得答案。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塵歸塵,土歸土,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遇!
這是他用三十多年的時間,才想明白的事,最終還是連累兩孩子受罪。
老大家不管是活著,還是失蹤的人,對他來說都已成為陌路。
也許從出生那天起,他們倆就是不對付的。
至於那個改嫁的女人,原想找人問清楚的李保國,現在也沒了那個心思。
人和心都已不在,問了又能怎樣!
不能共苦,又如何同甘,他也斷沒有吃回頭草的癖好。
“回吧!明天就離開李家村,去見你妹妹和麥冬。”
李保國拋下一句話,大步離開,過去的種種就隨著埋葬的人一起沉入地下。
各自在不同的地界安好 ,等地府相遇時,再來報當年的虐女之仇。
…
守在村道上等父子倆吃飯的李德天,見他們過來的方向,已猜到兩人所去的地方。
他佯裝什麼也不知道,某些死去的人,根本沒必要在這相聚的日子提起。
“走,跟五叔回家吃飯,你三叔兩口子也在。
難得相聚一次,陪我們倆老家夥喝一杯。”
“那感情好,以前有口酒喝可不容易,分地後家裏的日子還好吧!”
李保國上前攙著老人的胳膊,親如父子般。
“都好,至少吃喝不愁,還有桔梗給弄回來的石斛、野兔。
前幾年,家裏一大半的收入都靠那兩樣支撐。
桔梗那孩子真是好得沒話說,比你年輕的時候能幹多了,那脾氣也是跟你一模一樣!
膽子更是大得沒邊,村裏的男人加在一塊,都沒她那膽子大。
一個小姑娘,敢提刀殺土匪,而且還是幹掉十幾個,換成你怕也做不到。
小時候,走哪都背著兩棍子,讓人心酸又好笑,更是沒人敢惹。”
一提起桔梗,李德天就有說不完的話,那開心的樣子感染著父子倆。
被遺忘在後麵的李木通,對多年沒見的妹妹越發好奇,根本想象不出當年的黃毛丫頭,是怎麼讓人人稱頌的。
“哈哈哈,閨女像我,好!”
既驕傲又心酸的李保國,覺得自家閨女是哪哪兒都好,連那殺土匪的小樣兒,都是最好看的。
也不知那提鐵棍的小手,有沒有磨痛。
“現在知道閨女好了,若是再不回來,小心她不認你。”李德天看一眼傻笑的人,呲道。
“嘿嘿,那不能!”
心虛的李保國有些底氣不足,那個結果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哼!”
李德天掙開攙扶的手,邁著穩健的步子進堂屋。
大四方桌上,擺著雞、兔、臘肉三個大菜,李保國驚訝地道。
“五叔,你家不過日子啦!”
“滾,老子日子過得好著呢!
要是桔梗和麥冬回來,我能拉一頭豬出來殺。
你們父子倆就免了吧!給你們殺隻雞和兔子吃就不錯了!”
李德天從布包裏拿出一瓶‘遵仁台’,隔著瓶子使勁嗅一下。
“真香,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好的酒,肯定不便宜吧!
以後給五叔送酒,打兩斤散酒比這實在,有錢留著給咱家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