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七年,大齊,春江縣。
是夜,天空忽然下起暴雨,轟鳴的閃電照亮了亂葬崗。
有一人正在挖坑,邊挖邊說:
“楚仵作死了就死了,你做什麼還查他的線索?下輩子好好做個人,別再去摻和這些事了,有的人你惹不起。”
男人將屍體丟進去後轉身離去。
這時天空再次炸出雷電,照亮了那座墳坑,坑裏躺著一個死人。
屍體的臉龐在雨水的衝刷下變得清晰明了,額角上有一道細小的月牙傷疤。
雨停,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潮濕的土壤中突然伸出一隻手。
驚嚇到了落在枝頭的烏鴉,發出粗劣嘶啞的叫聲。
“咳咳咳……”
土裏爬出一個蓬頭垢麵滿身泥漿的人,她蜷跪在地不斷咳嗽嘔吐著,吐出口中的泥漿。
吐完後抬頭環顧四周,隻見眾多墳頭林立。
她嚐試著動了動,隻覺得身體異常僵硬。
“這是哪裏?我不是被炸藥炸死了嗎?”
楚研目光有些呆滯,二十幾年的科學唯物主義觀直接粉碎。
突然她的頭一陣陣發暈,許多畫麵湧入腦中。
這才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個架空的時代,而這具身體也叫楚研。
原身的前九年作為乞丐顛沛流離,吃盡苦頭。
機緣巧合下被好心的楚仵作收留,男扮女裝在府中打打下手。
然而意外發生了。
原身先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楚仵作,又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她隻想要尋求一個真相,卻被人當作螻蟻殺害。
她的心口一陣絞痛起來,原身的不甘和懊悔,化作了楚研眼中的怒火。
她抓住胸口,語氣堅定。
“我與你同名同姓,我楚研在此立誓,你想要的真相我會替你尋到,殺害老楚伍作的人,我也會繩之以法,若違此誓,天打雷劈,為世人所不容,你且安心去吧。”
心中洶湧的情緒漸漸平複,楚研知道,原身這次大概真的離開了。
她慢慢起身,望著山下的方向冷笑一聲,拍拍身上的泥土,朝著山下走去。
踏進縣裏,入眼是一片低矮的屋舍沐浴在晨光裏,升起炊煙嫋嫋。
耳邊是漁夫的三兩吆喝,仿佛走進了博物館裏的清明上河圖中。
楚研恍惚了一瞬,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但她知道,她真的重新活過來了。
她輕緩一口氣,渾身狼狽不堪朝著路邊正在擺攤的一書生走去。
“公子可否借某紙墨筆硯,日後定當上門答謝。”
書生本不想理會此人,隻是觀此人舉手投足之間彬彬有禮,頗有幾分風範,不像是一個要飯的。
猜測許是發生意外,淪落至此。
他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答應了,就當結個善緣吧。
“倒是無妨,兄台是要寫家書嗎?”
“不,某要寫訟狀,告官!”
書生聞言大吃一驚,忍不住打探道:“不知兄台這是要告誰?”
楚研倒是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如實相告:“春江第一富商賈員外。”
這些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這不過才隻是開始!
周圍的人碰巧聽見楚研的話,都悄悄打量起她。
沒過多大一會兒,大街小巷都開始流傳出一個乞兒要告賈員外的消息,惹得大眾好奇不已。
不少人已經朝著衙門跑去,打算拿第一手瓜。
楚研見狀心裏不禁有些好笑,果然湊熱鬧不論是現在還是在古代,都是一樣的。
這則消息也傳到了遠處的茶舍,裏麵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手拿羽扇,麵如冠玉,身著藏青色絲綢衣袍,一雙劍眉之下是一對帶笑的桃花眼,一副溫文爾雅樣。
年輕男人優雅端起碗,發現碗邊有缺口,手頓了一下,輕抿一口放下,再沒碰它。
“這倒是新奇,沒想到剛來春江縣就碰到一樁好戲,不知會不會驚動那條躲在暗處的蛇?”
年輕男人垂眸含笑。
“主子,我們要去看看嗎?”
“去,自然要去,我們去看看這個人要告富賈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