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跟曹操是老同學。兩人打小趴在一張課桌上念書。有什麼好吃的分著吃,有什麼好玩的一起玩。兩人關係很鐵。許攸喜歡叫曹操‘阿瞞’,‘阿瞞’是曹操的小名。兩人還經常在一起談論誌向。許攸說,我想做一名太守,治理好一個州郡。曹操說,我想做一名丞相,治理一個國家。曹操便戲稱許攸為太守,曹操還讓許攸叫他丞相。但許攸還是叫他阿瞞。曹操說,你怎麼不叫我丞相呢?許攸很為難地說,我叫你阿瞞已經叫順嘴了,一時改不了口。曹操笑笑說,那你還叫我阿瞞吧。”
鄧:這裏麵沒有我最滿意的角色,如果硬要說有,我覺得曹操的塑造還算可以。曹操在大眾的心目中一直是奸雄的形象,而吳宇森給了我們生活化的曹操,他可以跟部將開玩笑,談笑風生,他的眼神裏有一種狡黠,笑得壞壞的,他因為一個女人而發動戰爭,對著一個女人的畫像情意綿綿、朝思暮想,使他走下了政治家的神壇,成為一個血肉豐滿的正常人。當然,這是西方特洛伊戰爭的翻版。但細看看,還是能理解。曆史上的曹操有過許多女人,如劉夫人、丁夫人、卞夫人、鄒氏等,這人喜歡女人,但畢竟是政治家,對女人不應該太鍾情,但一旦看上哪個女人,就什麼也不顧了,比如攻下宛城可以納下降將張繡的嬸子鄒氏,最終因此羞反了張繡。這一點,曹操應該是欠考慮。所以,政治家也是人,有點衝動、犯點錯誤也不是沒有可能。《赤壁》裏很多人物都是失敗的,關羽、張飛、小喬、孫尚香,都讓人啼笑皆非,與我們心目中的三國人物相去甚遠,這些人物的變味,使影片的審美品位一落千丈。
以上文字摘自鄧洪衛的小小說《同學》,這篇小說獲得了《小小說選刊》2001—2002年度佳作獎,還被作為範文選入了人教版課標本。
首先是情節方麵。情節是可以再創造、再組合的。關鍵是創造得合理,組合得精彩。《新三國》在情節改編上是不成功的,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麵:一是把原《三國》中經典的部分改得不經典。比如說,溫酒斬華雄。原著中,斬華雄用虛寫的方法,沒有一句戰場上的打鬥描寫,卻用大篇筆墨描寫帳中諸侯的神態、表現,顯得非常含蓄,這也是評論家們一直所極力推崇的,是三國裏寫打鬥最具藝術特色的段落。老版三國繼承了這種特色,用大量的畫麵極盡渲染,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到了《新三國》,拍得很實,完全毀壞了原有的藝術審美。青梅煮酒論英雄,原著和老版都很含蓄,場麵也恢弘,《新三國》卻拍得很直白。官渡之戰,重在表現兩方主帥的決斷與爭鬥。袁紹擁有眾多的忠義智能之士,他們都給袁紹獻過良策,而袁紹不聽,正因為此,才更加凸現了袁紹的性格悲劇。而新版卻用那麼長時間來描寫正麵戰場廝殺,再用大量戲份來表現田豐、許攸、郭圖等的爭鬥,一會兒是君子,一會兒是小人,層次混亂,失去了感染力。第二是把一些無厘頭的東西隨意硬塞進來。曹操已逃離京城,偏要讓呂布去王允府中搜查,安排他初見貂嬋。我不是反對呂布跟貂嬋提前見麵,我是反對把他們的提前見麵安排得那麼假。《新三國》為了彌補原著中孫吳方麵戲份單薄的缺憾,安排了孫權以神童的形象提前出場。這本來是好事,但也是因為戲份安排得太生硬太假而讓人忍不住笑場。第三就是隨意刪除了一些精彩的情節。桃園結義不到一分鍾,沒有曹操撒泡尿的時間長。戰濮陽、戰宛城、博望坡、連環計等那麼重要的章節,都被舍棄得幹幹淨淨。
千百年來,三國故事已深入人心。觀眾對這部名著是有著極深厚的感情的。從連環畫到評書,到戲曲,到老版三國電視劇,其創作者們都相當謹慎,所以他們都獲得了成功,受到一致好評。這跟他們照顧到公眾情感,忠實於原著是分不開的。那麼,是不是拍《三國》就一定要忠實於原著?我覺得不是。我們是希望看到一個全新的《三國》。問題是,怎麼改?改什麼?從已經看過的《新三國》劇集來看,改編的力度相當大,隻是改得太隨意了,該改的地方沒改,不該改的地方改了。挺高雅的事給整庸俗了。
鄧洪衛創作了近百篇三國題材的小說,大部分是以曆史人物為主線,特別是小人物的另類人生,有《同學》《鄒氏》《胡車兒》《呂布》《於禁》等。由此,他被稱為是“改寫三國”的人。
鄧洪衛筆下的三國故事,是在用現代人的視角,重新審視和解讀那些“三國時代”鮮活的麵容,在眾多的蛛絲馬跡裏,尋找“性格即命運”的因果關係。
哪怕是花幾個月時間去打磨一下細節,把台詞順一順。或者花個幾十萬,找幾個曆史專家、文學專家來把把脈,“顧問”一番,甚至找一些三國迷們誠心問計,也可能會是另一番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