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軍將領挽留下,曾國藩還是沒有趕走郭嵩燾,讓他留了下來,隻是對於郭嵩燾的勸降,曾國藩始終沒有鬆口。
“轟。”
第二天,上午九時左右,一聲巨大的響聲從城外傳來,整個宜昌府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回事?”宜昌府的百姓頭一次聽到如此猛烈的聲音,雖然不明所以,不過心頭還是有種慌慌的感覺。
“不好,是短毛匪的大炮。”湘軍對這個聲音卻熟悉多了,不少人臉色騰的白了起來,若說隻麵對漢軍的火槍,湘軍多少還有一拚之力的話,麵對漢軍的大炮,湘軍基本上沒有還手之力,這半年多的時間,湘軍吃足了漢軍大炮的虧,如今重新聽到炮聲,恐懼心頓時大起,臉色蒼白的望向聲音方向。
看到湘軍如此害怕,不少百姓心中反而生出一絲快意,宜昌靠著長江,不慮旱災,一直是產糧大府,隻是今年遭受了蝗災,糧食產量大為下降,一下子湧進二萬湘軍,已是勒索的地方苦不堪言,加上湘軍軍紀本來就不好,大敗之後更是糟糕,自入駐宜昌半個月以來,士兵強搶財物,調戲婦女的事沒少發生,城中居民對湘軍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炮聲同樣驚動了曾國藩,他向身邊的幕僚問道:“哪來的炮響?”
“大帥,好象是水師方向。”一名幕僚回道。
“啊。”曾國藩心中一驚:“快,隨本帥到水寨看看。”
“是,大帥。”
湘軍水師原本駐紮地是在洞庭湖,長沙被破後,湘軍水師失去岸上支持,無奈之下隻得趁著漢軍水師不注意時,偷偷溜走,不過最終還是被漢軍水師發現,一番追擊之下,湘軍水師損失慘重,原本數萬人的官兵隻剩下不到萬人,如今正駐紮在宜昌江麵外圍,正是靠著這支水師,湘軍才能與四川方麵取得聯係,得到接濟,否則宜昌再富,以一府之力也供養不起數萬大軍,宜昌靠江,水師是湘軍的倚仗,水師一失,宜昌更是江防大開。
如今水師營地傳來炮聲,曾國藩如何不心急萬分,隻是等他到達水寨外圍時,炮聲越發密集,隻見江麵上十餘艘巨大的漢軍鐵甲艦橫戈,排成一條直線,正向湘軍水師發射炮彈,每一發炮彈落在水麵上,都擊起一股粗大的水柱,一旦湘軍水師船隻被擊中,整艘船隻就基本失去行動能力,不少船隻已經散成一片片木板,江麵上到飄浮著湘軍水師官兵的屍體,整個江麵被染紅一片。
剩下的湘軍水師船隻拚命移動,一麵還擊,一麵想逃離水寨,隻是湘軍的火炮根本打不到漢軍的鐵甲艦,偶有有一發炮彈打中,也隻是在漢軍鐵甲艦上留下一道印痕,根本奈何漢軍水師分毫,而水寨缺口被漢軍牢牢封住,凡是想逃離水寨的船隻一律先被擊沉。
看到這種情況,所有隨同在曾國藩身邊的湘軍將領臉上都湧現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情,雖然湘軍水師還有三分之二左右的船隻仍然在抵抗,隻是所有人腦中都湧現出一個念頭:“水師完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當湘軍水師還剩下一半左右時,其餘船隻都升起了白旗,漢軍水師這才結束了炮擊,在曾國藩等人眼皮下,從容押著剩餘湘軍水師船隻揚長而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轉向時,一艘漢軍的鐵甲艦突然向岸上發射了數發炮彈,一顆炮彈就在離曾國藩不遠的地方落下。
“保護大帥。”
“趴下,快趴下。”
……
曾國藩身邊的親兵大驚,顧不得他身份尊貴,將他按在身下。
“轟。”炮彈落在地上炸響,頓時泥土飛濺,嗦嗦落下,曾國藩感覺到自己手上被砸得生疼,鼻子中全是一股泥土的味道,隨即被親兵拉了起來。
“大帥,你沒事吧?”各個將領和親兵七嘴八舌的問道。
曾國藩耳中隻覺嗡嗡直響,看各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卻聽不見絲毫聲音,他連忙晃了晃腦袋,嗡嗡聲才消除,將領和親兵的聲音重新傳入他耳中。
“本帥沒事,其他人如何?”
“回大帥,阿歡,阿德兩人受傷了,其他人沒事。”
阿歡、阿德兩人正是曾國藩的兩名親兵,不但同鄉還是同姓,剛才正是這兩人壓在曾國藩身上,此時曾阿德的手上被飛起來的泥土砸得鮮血直流,而曾阿歡則被一塊十餘斤的泥土砸在背上,背過氣去,被同伴搖晃了數十下才清醒,隻是鼻子已經流出血跡,傷勢嚴重。
曾國藩頓時一陣後怕,他的身體比親兵差多了,若不是兩人壓在自己身上,這麼重的泥土砸下來,很可能將他砸得再也無法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