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後麵的清軍驚叫起來,不過奕?跑在最前麵,誰也沒有辦法對他救援,隻能眼睜睜看著奕?摔在地上,隨即被後麵戰馬淹沒。
仿佛是放著慢鏡頭,奕?從沒有感到自己的腦子是如此的清醒,他清晰的聽到自己掉在地上時骨頭發出的脆裂聲,這不算完,很快一隻馬蹄在他的眼中放大,再放大,然後重重的踩在他的胸腔上,他的胸腔一下了凹了下去,一股鮮血如同泉水一樣噴出,幾滴鮮血落在他的嘴角上,他甚至感受到自己鮮血有著一絲甜味。
“卟。”馬蹄從他身上撥起,發出如同破布一樣的聲音,刹時間激烈的疼痛傳入他的腦中,讓他恨不得縱聲大叫,可是又一隻馬蹄踩下,這隻馬蹄踩的正是他的嘴唇,奕?很快感覺到自己牙齒脫落,再也無法出聲。
接著雙手、雙腳無不傳來被馬蹄踏上後的脆裂聲,奕?的眼睛甚至還看到那些馬上騎士驚恐的眼神,他們極力避讓,卻還是踩了上來,他痛恨起自己的清醒來,寧願自己沒有知覺,不知過了多久,奕?眼睛終於失去了神彩,結束了被萬馬踐踏的痛苦。
王韶接到奕?身死的消息時已經是九月中旬,這次對陝西的進攻王韶並沒有親臨前線,一直留在太原沒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山西不但有數百萬災民要救濟,而且漢軍正在向蒙古方向進攻,坐鎮太原即可以指導賑災又可以對蒙古和陝西兩地同時兼顧,可謂一舉三得。
對奕?,王韶談不上太大的惡感,與鹹豐和慈禧等滿清當權者相比,奕?對中國多少還算有功勞,正是在他支持下,才有了滿清的洋務運動,為此還被冠上鬼子六的名聲。洋務運動沒有使中國強大起來,一場甲午戰爭徹底將滿清最後的國運葬送,隻是卻不能據此全盤否決,洋務運動雖然失敗了,可是是畢竟給中國留下了一些工業基礎。
以奕?的見識和聰明才智,若不是性格太過猶豫不決,事實上他完全有機會成為多爾袞一樣的梟雄人物,可惜最終棋差一著,鬥不過一個婦人,窩囊而死,這個時空,他更是沒有發揮的餘地。
不過,死了就死了,王韶也沒有覺得有多可惜,奕?一死,對漢軍平定西南數省大有好處,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是漢軍的一次重大勝利。
放下手中的情報,王韶向外喊道:“來人。”
一名在外等候的近衛軍應聲而入,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告訴胡漢先,陪孤一起出去轉轉。”
“是。”進來的近衛軍應了一聲,臉上沒有絲毫異色,轉身下去,顯然漢王這樣做不是第一次,而是常事。
半刻鍾後,王韶已經身穿便服走在太原城的街頭,身邊隻是跟著數名隨眾,而其餘護衛人員都不知隱於何處。也這是沒有辦法之事,漢王殿下動不動就私服外出,又不許太多人在身邊礙眼,近衛軍也隻能滿足漢王的要求。
與行轅的沉悶相比,一到街上,一切東西便顯得鮮活起來,即使是各種叫賣聲也讓人聽得倍感親切,各種政務上的壓力頓時拋到九霄雲外,這也是為何王韶會經常微服出來的原因。
街上人來人往,隻是行人和以前相比還是有所不如,如今太原隻留有近衛軍,其餘大軍不是西渡黃河,就是北出長城,而原本的旗人,綠營等兵丁更是一掃而空,少了數萬消費主力,無論是小販還是進城賣菜的農民都少了許多,何況還有大量災民遷出山西,太原不如以前熱鬧也難免。
與漢軍沒來之前相比,太原城顯得幹淨了許多,也少了遍地可見的乞丐,來往的行人臉上也多了不少笑容,沒有了以前的菜色。
在街上逛了一圈,王韶隨意找了一家大酒樓坐下,叫來酒菜開始淺斟慢飲,興致昂然的聽著周圍人群高談闊論。
眼下正是打尖的時間,這家酒樓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太壞,廳中十餘張桌子,其中七八張桌子空著,加上王韶那一桌才隻有五桌有客人,王韶坐下後才又有數張桌子有人坐下,他掃了一眼就有點啞然失笑,後來數桌都是身穿便服的近衛軍。
“劉兄,這個月生意如何?”
“還不錯,和以前相比差不多,不過比上月差多了,上個月生意可是足足比以前翻了一倍,不知洪兄生意怎樣?”
“和你一樣,若是大軍主力不走就好了。”
“是啊,聽說大軍已經攻下西安,大興皇帝倉皇出逃,也不知能不能逃得了。”
“噓,劉兄,那是偽帝,千萬不要說錯了。”
“對,偽帝,偽帝。”姓劉的商人心虛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見無人理會才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歎道:“可憐,大興皇帝在西安還沒有坐滿一個月的皇位就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