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文化部長米歇爾·居伊,希拉克(時為巴黎市長)夫人,巴黎商會總會會長,中國駐法國大使周覺等出席首演與演出後的慶功宴會。
蘇州公主和維納斯的完美結合
法國觀眾不輕易給人捧場,媒體更以挑剔刻薄著稱,但對張繼青的演出卻是不吝讚譽之詞,法國《解放報》、《費加羅報》、《十字架報》等幾乎所有大報,都在頭版報道了《牡丹亭》的演出,還在二版、三版一整版篇幅刊登演出劇照和文字介紹,他們稱讚張繼青是“中國蘇州公主和西方維納斯的完美結合”!
連演五天,場場爆滿,天天轟動。巴黎的大街小巷,全都是張繼青的“杜麗娘”倩影,與之相匹配的,大概隻有羅馬教皇的頭像。
然而,這樣的轟動似乎並沒在國內引起多大反響。
盡管,姚誌強以“一曲牡丹亭,轟動巴黎城”為題,在《新華日報》報眼位置發文,王海清寫的《異國舞台幽蘭香,牡丹含情有知音》,在《劇影月報》刊登,中央電視台、《人民日報》都跟蹤報道了這次演出,但是,其影響的麵依然很小。
為什麼?中國的經濟還沒有騰飛,新聞傳播技術還比較落後,這從下麵的故事可以看出來——
當時,電視機等家用電器是要憑票供應的,而出國人員可以每人拿到一張票。“藝術指導”姚誌強就憑票在北京買了一台電視機帶回南京,而另一位隨團人員因為把票弄丟了,傷心得號啕大哭!
“好聲音”從昆山起步
或許我在昆山工作而昆曲就發源於昆山的緣故,所以對張繼青的采訪一開始就非常順暢。談話勾起了她少女時代在昆山學戲的一段往事——
那時張繼青還在蘇州,一次顧篤璜帶他們到昆山去,吃住、排練都在“大有蠶種場”——門口掛的牌子是江蘇省戲曲學校。條件非常簡陋,好在這裏很偏僻,除了夥食費,別的也不用什麼開銷的。給他們上課的是俞振飛、言慧珠、王傳凇、張傳芳、華傳浩這些大師。
這是讓她終身受益的學習經曆。
他們到昆山沒幾天,俞振飛、言慧珠從上海乘火車趕來昆山了。有時候用黃包車去火車站接,有時候舍不得車錢,老師們隻能步行,俞振飛也從不擺譜,走就走啊,走到南街文化館,歇歇腳,喝口水,再走到蠶種場。
所有的老師都有蠶種場的經曆。他們給小演員教戲,也沒有什麼拜師儀式,來了就教。張繼青學的是《琴挑》,演陳妙常,那時她才十多歲,盡管還不懂事,但是學戲卻非常認真,老師都很喜歡這個“小丫頭”。
最讓她記憶猶新的一件往事是,1956年吧,在蘇州新藝劇場演《白蛇傳》,俞振飛演許仙,讓她演白娘子。白娘子有一個典型的愛恨交加的“冤家!”一句,而且是直點著許仙(俞振飛)的鼻子說的。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敢這麼對“師傅”?!因此緊張得直冒虛汗!可是俞振飛一點不介意,笑謂:沒關係啊,你是在演戲,是在對許仙說話,該怎麼表演就怎麼表演啊。一點架子都沒有,這才讓她慢慢放鬆了心情。
張繼青還說,當時昆山有不少昆曲藝人,有個叫吳秀鬆的,快要八十歲了,依然是一副“清秀”的麵龐,他的戲路很寬,很成熟,無論點到那裏,他說唱就唱,連笛子也不用;還有一個叫徐振民的,她也記得,也有唱不完的昆曲。昆山在她的藝術生涯裏留下過許多美好的記憶。
昆山是昆曲的發源地,昆山也是張繼青從藝起步並且最早感受大師風範的福地。
好聲音從昆山起步。
昆山遭遇車禍
蔡正仁和昆山的關係更為密切。有幾件與昆山、昆曲有關的大事,都與先生有關,先生遇險,也是昆山人及時搶救——
1994年5月,先生和梁穀音、嶽美緹、張靜嫻等人去蘇州參加沈傳芷追悼會,晚上八點多回滬,途經昆山時遭遇車禍,四人重傷,蔡正仁額頭被車窗碎玻璃砸傷,血肉模糊……
文化局領導聞訊緊急趕到,又通過衛生局,連夜喊來眼科顧醫生,手術一直做到次日淩晨三點,縫了一百多針!
這期間,上昆的人向上海市委宣傳部彙報,宣傳部又向市政府彙報,市政府答複:連夜搶救後,立刻送上海!
由於搶救及時,加上昆山的眼科醫生手術高明,蔡正仁的臉部傷勢得到最佳醫治,以至於後來上海瑞金醫院的外科醫生拆線時連聲驚歎:(手術)太完美了!完美到了他當時都不敢動手拆線。他還向領導彙報,要求開一個“現場會”,把昆山的眼科顧醫生請到上海……
不幾日,上海市政府給昆山市政府發了感謝信。
至今,蔡正仁念念不忘:多虧了昆山的朋友……
先生與昆山始終保持著聯係。
2009年6月,第四屆昆曲藝術節期間,筆者幾乎天天和蔡正仁老師一起看戲。自那時起,我們往來甚多,一有什麼事,就要互通信息,電話不斷。
先生反複說著同樣的話題——昆山是昆曲的發源地,昆山是全國百強縣(市)之首,全市二百多萬人口,可是昆山沒有昆劇團……昆山的昆曲好做大文章啊,怎麼就不做呢?黃幡綽是昆曲的祖師爺,這是有根據的。黃幡綽、顧阿瑛,還有梁辰魚,都是昆山的,應該做大文章啊!
今古情場,問誰個真心到底
慢慢就發現,不僅是昆山,整個昆曲界,許多重要事情,都與蔡正仁有關。書寫中國現當代昆劇史,蔡正仁是一個絕對不可以繞開的人物。
他擔任上昆團長十八年,這期間,上昆發生了許多重大事件,成功和遺憾都有,正能量和負麵新聞並存,但是,誰也不能否認的是,這是“昆大班”的能量發揮到極致、成就也最為輝煌的歲月。
《長生殿》和《太白醉寫》是先生藝術生涯的兩座豐碑。
《太白醉寫》前麵已說到,這裏隻說《長生殿》。
《長生殿》的創作曆時十年,三易其稿,是洪昇“一生才力的結晶”。《長生殿》和《桃花扇》是清代戲劇的雙璧,都是昆劇長演不衰的劇目。
1987年,上昆緊鑼密鼓排練《長生殿》,由唐葆祥、李曉整理改編,將原劇五十折改編為八折,突出李楊的愛情,而政治風雲則作為背景,烘托和強化愛情的分量,本身的戲份則加以淡化。
實際上,觀眾所關注的最易為之感動的也是李楊的愛情。
劇本完成改編後,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扮演者便是決定性的因素。
當今“皇帝”,非蔡莫屬。從扮相到演唱,一招一式,無不顯皇家大氣,又見得儒雅俊秀,滿腹才情,尤其是先生的唱,渾厚寬亮,膛音充足,底氣飽滿,滿宮滿調,天生就是一個大官生氣質!
蔡正仁和華文漪是扮演唐明皇和楊貴妃的不二人選。
唐明皇是大官生的代表戲。演好唐明皇,絕非易事。最難的是:天子之位,九五之尊的唐明皇,偏偏是個“情種”,六宮粉黛無顏色,情有獨鍾楊貴妃。既要有皇家氣度,又要見情癡本色。兩者之間的遊離和重疊、交叉,還有“高處不勝寒”的無奈等等,對於一個演員來說,的確需要十分功力才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