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龍無可奈何地說:“李大爺,你和俺娘不說她,還護著她,幫她說話,我渾身是嘴也辯不清了。”
李士明解釋說:“我們不是有意向著蘭香,我們講的是做人的道理。你當了主任了,成了咱村的人頭,有些心術不正的人就會打你的主意,拉你下水。俗話說,臭水招蚊蠅,髒身虱子生。常打掃打掃自己,做到防微杜漸、警鍾長鳴,就不會上別人的當,吃壞人的虧。隻要你牢記‘兩個務必’,永遠不忘‘為人民服務’,大膽的幹準錯不了。”
“李大爺,你說的對。屋常掃就不會灰塵遍地;地常鋤就不會雜草叢生;臉常洗就不會灰塵滿麵;書常學就不會思想生鏽;體常查能預防疾病,提高免役力,增加抵抗力。希望你們常提醒多敲鍾,免得我犯錯誤走邪路。”王天龍感慨地說。
“你這樣認為就對了。”李士明讚歎地說。
“李大爺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他說著拿起拐杖站起來說,“樹老根多,人老話多。天不早了,別影響你們的休息。”說完向外走去。
王天龍動情地說:“李大爺,你今晚給我上的這堂政治課非常及時,我都記在心裏了,謝謝你。”他一直把李士明送到家門口。
李大爺走了,可是他今晚的一番教導仍然回響在王天龍的腦海裏,勞累一天的他卻一點兒睏勁也沒有。他從裏屋裏捧出毛主席的書,借著燈光看起來。
“奪取全國勝利,這隻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務必使同誌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誌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龍請人把這段毛主席的教導,用紅紙黃漆公公正正地書寫下來,貼在了北屋的正牆上,也銘刻在自己的心裏。他剛忙完就聽到大喇叭聲:“全體村支兩委請注意,上午十點召開村支兩委會議,望準時參加。”
上午十點鍾,黨支部書記胡希能親自組織安排的,關於給程連臣籌款治病的村、支兩委專題會議,在村委會的辦公室中召開了。
“同誌們,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是我黨曆來的光榮傳統,也是我村多年的好作風、好經驗。這種傳統和經驗我們要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否則,我們就成了曆史的罪人。大家都知道,程遠征的兒子程連臣在磚廠幹活出了事,受了重傷,正在縣醫院治療。看病住院需要錢,如何幫助程家渡過難關?是我今天把大家喊來開會的主要議題。辦法大家想,主意大家出,都表表態、發發言,拿出自己的高見來。”
胡希能的熱情出乎了大夥兒的預料。他的話外之音,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讓群眾出錢,幫程家治病。
跟屁蟲孫喜前不敢怠慢,溜著二話說:“對,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辦法大家想,主意大家出。”
二狗子胡占勝緊接著說:“俺老叔說的對,我完全擁護、舉雙手讚成。”
田翠花今天有點蔫兒,雖然胡希能提前給她打了招呼,但是,她不想帶這個頭。她認為這個錢應該磚廠出,讓群眾掏腰包不合理。再加上被趙桂芹逮住的事,弄的她成了泥娃娃——沒心了。
胡占禮氣憤地說:“磚廠出的事,理應由磚廠負責,錢磚廠拿天經地義,討論個啥?”
“我同意。”崔明軒接著說,“不僅磚廠應該拿錢,有關責任人也應受到應有的懲罰。賺了錢花的痛快,出了事理應讓他們出出血,賞罰嚴明,才能服眾嘛!”
“我也同意,誰出事誰負責,不能連累群眾。”閆秀榮說:
楊金玉接著說:“我也同意這個錢磚廠出,讓大家掏腰包,湊份子不合理。”
胡希能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給田翠花使眼色,可她低著頭看不見,瞎子點燈——白費蠟。
孫喜前不知道胡希能葫蘆裏裝的什麼藥,怕說錯了挨一頓驢屁疵。因此,他打過順風旗兒,流過西瓜皮兒以後,也一直沒有說話。他做事的信條是為人不得三分利,不肯晚睡早起來。
胡希能為了挽回被動局麵,不得不親自上陣了。兩手摁著桌子站起來,瞪著小眼珠子說:“聽了幾個人的發言,簡直讓我不可思議。讓磚廠掏錢似乎也應該、也有理。可是,你們不清楚,磚廠現在也沒有錢。至於錢用到哪裏去了?我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明白。當前住院的人急著用錢,所以讓群眾募捐集資是解決這個難題的唯一辦法。”
胡希能喝了一口水又說:“募捐解困,好處有三。一、不僅解決了程連臣治病所需的錢,更重要的是對他全家是一個很好的再教育,可大大增強他們報恩鄉親,熱愛集體的思想品質。二、能為群眾發揚共產主義精神,繼承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優良傳統提供舞台。三、能為咱村精神文明建設添光彩、樹形象。報紙上一登,電視裏一放,沙灣村就能坐著飛機吹喇叭——名揚四海。一舉三得,打著燈籠難找的好事,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胡希能自以為多高明,別人看不透。其實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大夥兒心裏都明白,王天龍當然也清楚。咋辦?他前思後想,為了今後的工作不情願地說:“如果磚廠真沒有錢,村裏也拿不出錢,住院又急需錢的情況下,讓鄉親們募捐也不能不說是一個辦法。”
他的話使許多人目瞪口呆。有反對的目光,有疑惑的眼神,也有支持的奸笑。三個新村委都不同意王天龍的意見,崔明軒首先站起來說:“天龍叔你是咋搞得?今天怎麼犯起糊塗來了?。”
胡占禮畢竟當過幾年兵,有一定的政治頭腦,他雖然也不同意王天龍的意見,但是,他憑自己多年來的經驗和對老戰友的深刻了解,他揣摩著王天龍可能有他的良苦用心,因此,沒有再表示反對。
閆秀榮是位愛動腦、有頭腦的女同誌,為了新班子的團結,她不準備在這種場合同王天龍鬧分歧,讓別人看新班子的“哈、哈”笑。
她想得一點兒也不錯。正準備看幾位新村委的笑話,盼著他們吵起來,甚至打起來,然後各個擊破,達到控製村委會目的的正是胡希能。結果讓他大失所望,他雖然對王天龍勉強同意的用意不甚了解,但對他的表態還是歡迎的。
王天龍洪鍾般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但是,鄉親們剛為打井湊了錢,又要鄉親們捐錢,於心不忍哪!依我之拙見,咱們這次募捐活動嚴格按照幹部帶頭,群眾自願,多少不限的原則進行,不搞一刀切。收多少錢當眾點清入帳,如果不夠的話,由磚廠賣磚的錢支付。因此,從今天開始,每賣一塊磚都要入村裏的帳,由馮老會計負責,收的現金由崔明軒保管,不經村委會集體討論,任何人不許再動一分錢。這是我說的第一點。”
剛才還有點困惑的馮一山恍然大悟,徹底明白過來。
“第二點是如何處理責任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和廠長馬本庫瞎指揮,亂壓任務有直接關係,負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責任。我建議村支兩委會免去他的廠長職務,並罰款500元。同時提議由胡占禮暫時兼任磚廠廠長一職,”
崔明軒帶頭“啪、啪、啪”的鼓起掌聲,其他村委和楊金玉也跟著鼓起來。結果,王天龍的兩點意見和胡希能的募捐提議,被綁在一起一致通過了。
胡希能此時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不能不佩服王天龍的能力。本應由自己提出免去馬本庫廠長職務的建議爭取主動,卻讓他搶了先機,並在不知不覺中奪走了磚廠的權力。“利害呀!利害。”他歎息著。
“不,我決不能就這樣繳槍投降。”胡希能在心理惡狠狠地說,“王天龍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想給我耍心眼兒你還嫩了點兒,咱倆騎著驢看唱本——走著慢慢的瞧,有你掉鏈子的那一天。”他想到這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整垮王天龍的餿主意,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別人不易察覺的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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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