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龍不放心,直接問道:“你們啥時候去調查?我們沙灣村的父老鄉親可等不起呀!”
“你們要求快辦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總得讓領導們研究研究,再想法抽人去辦吧?不過,會很快的,你們放心吧!”然後說,“再叫下一位。”
一個星期過去了,可調查組根本沒有來。無奈之下,王天龍他們又二次來到了市信訪局的接待室。王天龍一看還是他就怒氣衝衝的質問道:“一個星期過去啦,我們連調查組的人毛也沒見到。你們口口聲聲喊著為人民,卻既不為人民做主,也不為人民辦事,還食言而肥,欺騙人民,良心何在?黨性何在?”
“問得好!問得好!”站在門外排隊告狀的人們,情不自禁的為王天龍的發言助著威、鼓著掌。
俗話說,是邪見不得正。心虛的他紅著臉想說什麼,卻被王天龍毫不客氣的製止說:“你先別表白。今兒個我先把話撂在這裏,你們到底管不管?說句明白話,管就馬上辦,不管我們去省城。我就不信這個邪,共產黨的官都和你們一樣,吃糧(兩)不管三。”
那個領導被問得目瞪口呆,想了一會兒無可奈何的說:“這個事我做不了主,得給領導彙報請示後再說。你們先等一等吧!”隨後衝著在門口值班的人說:“再傳下一個。”
王天龍霍得站起來大聲地說:“我們再也等不起了。如果你真的不當家的話?我們現在就去直接找領導。占禮,咱們走。”
“先站住,先站住。有話好商量嘛,急什麼?我又沒說不管。”
王天龍停住腳步說:“你管當然更好,省得我們再去麻煩市領導。來個痛快的,你說咋辦?”
他知道再拖不是辦法,隻好說:“我現在就去找領導請示,你們暫且等一會兒。”
王天龍他們耐心的等待著,大約一個小時的功夫,那位領導嬉皮笑臉地走回來說:“領導們說了,明天就派工作組。”
“那好,我們不妨再信你一次,”王天龍話題一轉說:“不過我們仍然不放心,工作組不出發,我們就不走。”他和領導摽上了。
等到第二天,調查組出發以後,他們才坐上縣委、縣政府派來接他們的專車回到了沙灣村。
第二天,市調查組在縣領導的陪同下,在胡希能和田翠花的殷勤款待下,又是開會了解情況,又是找個別人座談,又是到砍伐樹木的現場視察,可謂忙得不亦樂乎,大有不調查清楚誓不罷休的氣勢,讓廣大群眾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
幾天過去了,喝足了“馬尿”的幹部,吃飽了大魚大肉的職員,收過“好處”的“公仆”,親吻了翠花的官員們,個個出謀劃策、各顯神通,爭先恐後的為胡希能效犬馬之勞。在他們的精心策劃下,補辦了一切“正式”的手續後,使毀林賣樹的違規事件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市、縣聯合工作組的調查結論大大出乎廣大群眾的預料,引起群眾一片嘩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此事發生在“大鳴大放”的年代裏,父老鄉親們會走上街頭,……。
王天龍的心情卻是平靜的,也是沉重的。他從告狀的實踐中,已經摸到部分領導貪錢、貪權、貪色、貪名的脈搏,讓他們替老百姓說句公道話談何容易。就此罷休,他既不情願,也不甘心。第二天他和胡占禮登上了開往省城的大客車。
他倆兩上省城無果而終,心裏冷冰冰的,覺著既慚愧又窩囊,對不住群眾的信任,辜負了鄉親們的希望,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憋屈感。從此以後他除了管好小組的事以外,對村裏的事很少過問。
萬能膠胡希能對元氣大傷、日益消沉的王天龍看在眼裏,樂在心中。從那兒以後更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根本不把人民群眾放在眼裏,黨支部、村委會也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天龍今天突然間又冒了出來,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得奪了自己的權。是他引而不發、臥心藏膽?還是欲擒故放、布好的圈套?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唉——。”胡希能長歎了一聲,自言自語著說:“真丟人,真現眼。”後悔當初不該不聽領導的話,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威信,才落到今天既蹲腚又摔臉的可悲下場。
大約一個多月前,縣委書記楊萬新擔心沙灣村直接選舉出意外,曾兩次把胡希能叫到辦公室商量對策,勸他說:“不必那麼認真,組織幾個人填填選票交上來得了,這樣做最保險。”
可是自己就是不認那壺酒錢,還自以為是的說:“請領導們放心,保證出不了意外,我在村裏經營了這麼多年,這點兒把握還是有的。”當時他也不是瞎吹一股煙兒,因為在預選摸底中他的得票率遙遙領先。可是,他哪裏知道?天算不如人算。
常言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而胡希能麵對的並不是一個好獵手,而是一千多名的父老鄉親。群眾早已看破了他搞預選的目的,不約而同地在預選中投了他一票,以堅定他認真選舉的決心。而今天的結果翻了個,一種上當受騙的滋味油然而生。
“唉——。”他心裏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睡不著他從床上坐起來,拉開電燈,披好衣服走出來。
“當、當。”
“啊!都兩點了,還是想法睡一會兒吧!”他勸著自己走到半截櫃旁,拿出兩粒安眠片放進嘴裏,端過水杯喝下去。然後又回到床上,想借助藥力好好地睡一覺。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藥力終於起到了作用,兩隻小眼慢慢地粘在了一起,進入似睡非睡的夢境裏。
“王天龍、王天龍、……。”唱票員大聲的讀名聲、計票員畫道時粉筆和黑板發出的“哧、哧”響的磨擦聲,震的他耳朵嗡嗡響。他雙手捂著耳朵用力喊叫著:“你小子是怎麼搞的?光給他畫道兒道兒,你小子是他什麼人?光給他添筆畫。”說著舉拳向畫道人砸去。
“哎吆!”不偏不斜的砸在了牆壁上。他霍地坐起來,使勁睜開眼,漆黑的夜晚啥也看不見。“噢,原來是個夢”。
清醒過來的他覺得身上濕漉漉的,再也睡不著了。他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出來坐在大沙發上,伸手從茶幾上拿過煙抽起來。瞅來瞅去滿屋裏就他一個人,連妻子也同自己貌合神離,沒有了共同語言。“唉——,怨誰呢?”他問著自己。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著,香煙巴兒子、煙灰在煙缸裏漸漸的鼓起來,煙霧也在三間大中廳中飄來蕩去,形成了一溜白雲。隻有放在西北角的大座鍾,仍然不知疲倦地發出“滴嗒、滴嗒”的響聲。
“哎吆!”胡大黑驚叫了一聲的同時,拿煙的右手抖動了一下,夾在手中的煙頭掉在了地上,而夾煙的中指被烙了一個小水泡。“哎,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了啊!人要背了運、倒了黴,喝口涼水也倒牙!”他看著小水泡嘟囔著。
丟人現眼,現眼丟人,自己丟了人還不算,還讓領導們陪著現眼。今後還有什麼臉麵見他們?連本村的群眾都信不過的“三級人大代表”還有沒有資格再當?和領導的“深厚友誼”受不受影響?特別是這個書記還有沒有資格再幹下去?似乎也成了問題,他咋能不擔心、不後怕。
他想到這裏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突然劃破的臉上無意中流露出一點奸笑,隨即走到裏間屋大立櫃的前麵,伸手從大立櫃頂上的板縫中摳出一個小鑰匙,打開了大立櫃內的小抽屜,從中拿出一個小紅塑料皮的日記本,打開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像得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自言自語地說:“各位領導們對不起,隻要你們敢不仁,就別怪我行不義。”
“吱扭。”門被推開的響聲把他嚇了一跳,沒顧的向外看就迅速地把小抽屜推進去,隨即鎖上拔出小鑰匙,立刻又關上了大立櫃的門。
“喵、喵。”一隻小花貓從門縫裏擠進來,他提留著的心才穩下來,不由自主得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小熊貓”。
他折騰了一夜也沒有睡個安穩覺,可是,趙桂芹母女倆卻睡的特別香。對胡希能的失敗,趙桂芹有點兒幸災樂禍,認為罪有應得。而胡麗娜對她父親的敗北卻沒有往心裏去,反倒在內心裏為她的好同學、好朋友王虎父親的當選激動不已。在她青春騷動的心裏,對王虎有一種難以琢磨的莫名其妙的親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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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