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陰陽路:魑魅魍魎(2 / 2)

傳說,魅乃是人與鬼之間的特殊物種,其外形不似鬼般無形,與人無異,但卻缺少人的魂魄,故而魅身輕如燕,沒有影子。白莽想象不出這樣的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他卻能想到人蠱是多扭曲詭異的存在。

恰巧數月前,無頭佛祖血案案發,秦蓁當日便斷定本案與雙生怨血案背後的操縱者乃是同一個人,因為這兩起案件有個最大的共同點,那就是借夢。而這個在雙生怨血案中充當第三凶手,在本案中卻以第二凶手身份出現的始作俑者,似乎特別喜歡裝神弄鬼。譬如,雙生怨一案自始至終都未尋到半點蛛絲馬跡的那兩個小鬼,再譬如,夢境中那條由男女頭顱壘砌起來的通天陰陽路。

白莽哪怕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得出,此時此刻抱著自己雙腿的兩個小鬼,便是雙生怨血案中那對參與謀殺的小鬼,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必定是本案第二凶手給予的暗示。

鬼?兩個孩子?許是急中生智,白莽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個字,魎。

想雙生子是兩個受害人,陰陽路也是兩個受害人;童男童女口灌水銀守墓,與南蠻飼養人蠱異曲同工,人蠱乃魅的殘次品,陰陽路又是邪魔歪道的求仙拜佛之路,其本質,終歸離不開一個鬼字。

因此,凶手想要表達的,不僅僅是魑魅魍魎、鬼怪作祟,他還在做標識,就如鐵匠打鐵,總喜在成品隱秘處留下姓氏,第二凶手以雙為作案源頭,其實也是在留下自己的印記。

連環鎖自動打開,真相雖匪夷所思,卻簡單得令人發指。而電光火石間,白莽大徹大悟,凶手看似畫蛇添足地給出那麼多線索,指引白莽找到真相,並非向白莽示好,更不是在助他破案,而是炫耀和嘲諷。

他在炫耀,向被他當作狩獵對象的受害人炫耀他的聰慧殘忍,他也在嘲諷,嘲諷六扇門的愚不可及,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接下來,不會再有任何懸念,有的,隻是殺戮。

所謂的陰陽路,不過是陰陽輪回、周而複始,白莽和淩清影也好,衛尉司侍衛江望的未婚妻謝娘與舅兄也好,還有紅柳莊的張家四娘兄妹以及所有受害者,他們在凶手眼裏,都是一樣的,凶手故弄玄虛、自報家門從來都不是要給獵物看,他是在自己跟自己玩兒,或者,僅僅是在跟李燁和秦蓁玩兒。

想清楚這些後,白莽猛地吹響口哨,之前受驚奔出大殿的老馬,竟又揚著四蹄衝了進來。

白莽眼疾手快,馬兒一入大殿,他便卯足力氣將淩清影拋了出去,同時口中厲聲喝道:“老夥計,去,帶阿影去找蓁蓁和李燁,要快!阿影,見到蓁蓁後,你一定要告訴她,南蠻人蠱、魑魅魍魎……快走……”

老馬與白莽心心相印,主人的命令它自然聽得懂,縱身一竄,已穩穩將淩清影接到背上。可它似乎感受到主人命懸一線,並不急著離開,而是揚起前蹄,又往白莽腿上的人蠱踏來。

隻可惜那人蠱甚是靈活,眼見馬蹄將至,圓滾滾的身子竟一扭,迅速竄到白莽背上,老馬眼見要踏中白莽,隻得偏頭轉開,在白莽“快走”的怒斥聲中,不甘地打著響鼻衝出大殿。

淩清影渾身軟得猶如一灘爛泥,除了趴在馬背上外,什麼都做不到,她用盡全力轉動眼珠,幾乎要將眼角掙裂,隻為能多看一眼愈來愈遠的荒廟,多看一眼,那被她仰慕到刻骨銘心的人。

剛才,就在馬兒馱著她衝出殿門的一刹那,淩清影清楚看見,白莽身後多出個人。那人仿佛隱形人突然現身,便是之前白莽一直抱著她,淩清影都沒瞧出,他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而淩清影與他視線對上之際,那人竟不懷好意地呲牙衝她一笑,直笑得淩清影心髒宛如被一隻大手猛地捏住,直捏得鮮血噴濺,五髒六腑盡數攪拌成泥。

是他,是那個偷襲了她,並將她帶來荒廟的突厥男人,淩清影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張邪惡、凶狠又殘忍的臉。

但,真正讓淩清影痛不欲生的是,男人手裏拿著根繩子,正往手臂被兩隻人蠱纏住的白莽脖子上套。

“阿莽……”一股血腥噴湧而出,淩清影淒厲的哀嚎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