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崧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下頗為無奈。
隨即喊了楚延一聲，讓他跟在自己後麵，不要掉隊。
剛剛閉門不出的百姓們全部來到大街上，為他們這次的勝利歡呼慶祝。
雖然迎春神的儀式並沒有圓滿完成，但百姓們卻一致認為這場小規模的勝利給今年春天開了個好頭。
樊軍在一路的簇擁下回到營地，楚嫣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帳篷，沒給李玉崧叫住自己的機會。
虞蓮慶看著她緊抿的唇線，詢問她為何不開心，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索性蒙頭就睡，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
她起了個大早，剛才精神又一直在緊繃，此刻鬆懈下來，才發覺身上肌肉又麻又疼。
幾乎是剛在沾到枕頭，她就睡了過去。
可惜睡到一半，她做起了夢。
夢裏她站在西圭城外的戰場上，戰場上血流成河，樊軍和烏軍的屍體堆積成山。
她低頭在屍體裏翻找，在裏麵發現許多熟悉的麵孔。
有大樊的人，也有大烏的，其中不乏將領級別的人物。
她看著龐大的屍體數量，意識到恐怕兩軍的人全都折在了這場大規模的戰役裏，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她沒有屏住呼吸，但卻感到一陣窒息，雙腿如灌鉛一般沉重，僵滯在原地看著這一切。
所有人都死了……
楚嫣站到雙腿麻木，才想起來要回城看看。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座空城，城中的地麵是大片大片的紅色，西圭沒留下一個活口。
難過和憤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如潮水般險些將她淹沒。
然後她低下頭，發現自己手上握著一把刀，刀刃喝滿了血，順著刀柄流淌下來，她的兩隻手掌早被染成了刺目的紅色。
楚嫣驚恐地將昭示罪行的刀扔在地上，全身顫抖起來。
一陣風起，血腥味被席卷著灌進她的鼻腔和喉嚨，窒息感也越來越重……
不知過了多久，壓在胸腔上的石頭消失了，楚嫣像是被人從深水裏扯了上來，睜開眼睛大口呼吸起來。
她和站在榻前的虞綰綰對上視線。
“你發熱了，以後不要蒙著頭睡了。”虞綰綰眼神複雜，牽著她的被角往下掖了掖，端來一碗藥，“把藥喝掉再睡吧。”
看天色，楚嫣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後頭腦發昏，喉嚨裏一股腥甜的味道。
雖然沒吃晚飯，她卻不覺得餓。
依言把藥喝了，打算躺下繼續睡。
但卻怎麼都睡不著了，腦海裏一遍遍回放著夢境裏的場景，心裏像堵了一塊石頭。
初春天涼，楚嫣披了件衣裳，說要出去走走。
虞綰綰看出她心情不好，想要陪她出去，被她拒絕了。
在營地裏容易遇到人，她徑直去了後山，在練武場的石凳上坐著。
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楚延懶得回頭，聽得一道低沉的男聲由上至下傳來：“這麼晚了，愛卿怎麼還在這裏。”
楚嫣慢吞吞地抬起頭來。
她的臉頰因為發熱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裏麵沒了往日的神采，悶聲叫他：“……陛下。”
李玉崧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