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發的小規模戰爭，不出意外是以大烏的落敗結束。
大樊休養生息這麼久，當然沒有閑著，平時下了功夫練兵。
加之是主場作戰，樊軍又許久不上戰場，一見烏軍就手癢癢，士氣高漲。
簡言之，烏子鈞來得不是時候，戰術也不夠嚴謹，所以局勢幾乎是一邊倒的。
烏子鈞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人數驟減的精銳軍，臉色鐵青，咬緊牙關。
那些被他派去攻城的人，下場就如飛蛾撲火般，結局可想而知。
他沒想著能把人救回來。
臨走前，烏子鈞衝著樊帝喊了一句話，大意是讓他們等著，這次算大烏輕敵，下次不會再讓大樊有可乘之機。
楊峪和盧如飛借題發揮，帶著手下們對著烏軍的背影大聲嘲諷。
李玉崧看著烏軍離開時略顯倉皇的背影，下令關閉城門，待所有樊軍退回城內後，率軍押送俘虜回營。
想起方才楚延眼底情緒不對，騎馬時李玉崧忍不住回頭看。
隻見楚延坐在馬背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似的馱著背，兩手鬆鬆抓著韁繩，垂頭盯著馬的鬃毛發呆。
他想起上次在會盟台，楚延被滾到腳邊的頭顱嚇得臉色發白，反胃惡心。
還有他那把素槍，至今槍纓還未染血。
對於從小生長於冷宮，滿手血腥的李玉崧來說，他能明白楚延心中的糾結。
初次殺人時，當內心的惶恐和內疚褪去，便隻剩長久的悲哀……
此時的楚嫣確實心亂如麻。
她剛剛好像殺了一個人……人已經死透了嗎？死的時候是什麼樣？他的鬼魂會不會回來找她？
徐煊的馬跟在她後邊，跟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在她耳邊說個不停。
“沒想到楚校尉身手如此靈活，竟然能一招反製那挾持你的烏軍。”徐煊劫後餘生，剛剛大哭了一場，臉上的淚痕還未徹底幹涸，許是覺得尷尬，一路不停嘴巴就沒停過。
見楚嫣不應，他也沒察覺哪裏不對勁，繼續說：“楚校尉的口才也讓我徐某甚是佩服，能騙過那麼多的烏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說夠了嗎？”楚嫣聽著他一遍遍在自己耳邊回顧剛才的種種，隻覺得心裏愈發的煩躁。
徐煊被他抬眼時的眼神震了一下，這才發現楚延的情緒不對。
“你怎麼了？打了勝仗不應該開心嗎？”
楚嫣冷冷道：“關你什麼事。”
徐煊：“……嘖，火氣怎麼還這麼大，一定是被那幾個烏軍氣得吧。”
他試探著哄道：“這不是都被咱們抓了嗎？到時候你讓陛下把他們全殺了，給你出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楚嫣用僅存的最後一點耐心問道。
“就……”徐煊看了一眼垂頭沉思的詹煥成，輕輕拍了馬屁股一下，讓自己的身下的馬和楚嫣的並排。
“今日之事讓我長了見識，楚校尉確實是有勇有謀，文武雙全的奇才，是徐某之前眼拙，誤會了楚校尉，還望楚校尉別跟我一般見識。”他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十分懇切地為自己的過錯道歉。
“徐某今後也會跟隨楚校尉的腳步，希望楚校尉以後在戰場上，能多提點提點徐某。”
除了皇帝，徐煊沒對誰低過頭，他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算是漂亮，期待著楚延能和自己化幹戈為玉帛。
可惜想象中的畫麵並未發生，楚嫣扯了一下嘴角，勾出輕蔑的弧度：“滾。”
然後抬腳在一條腿，在他腰上狠狠一踹。
兩人距離很近，這一腳直接將徐煊踹下馬去。
“啊——！！！”
徐煊摔在人群中，驚了後麵的馬，馬蹄慌亂下踏在他肋骨上。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