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去自己座位的步伐,搖晃成蛇形s線。
“嘶。”
一旁淩星月忽然輕呼一聲。
初冬扭頭,看見他坐在書桌前,暖光燈光徐徐打落,在他柔白指尖上鋪陳一層血色。
血色?
初冬走過去,彎下腰看:“怎麼了?”
淩星月把一片小玻璃渣從桌麵上拿起,轉而扔進桌下垃圾桶裏,輕擰著眉頭:
“不知道,剛剛拿出一本書,上麵有玻璃碎。”
初冬微微眯眼片刻,倏而想起來。
開學初,她好像砸碎了不少水杯。
“……”該不會是當時水杯飛濺出去的吧?
想到著,初冬幹咳一聲,掩飾下些許愧疚,去自己桌位翻找藥瓶:“我給你拿藥,你塗抹一下。”
她翻出兩瓶藥水來,放在淩星月木桌上:“還是上次你買給我的,哦對,上次還沒來得及和你道謝。”
她湊過去,給淩星月擰開藥瓶,小小的內疚驅使著她不由放軟聲音:“疼不疼啊?”
淩星月微側頭看她,眸色溫軟軟的:“疼。”
初冬蹦出一句話:“這麼不耐疼...咳,不是,我給你擦。”
初冬估計是皮比較厚,還是因為上輩子沒少挨揍,她覺得自己挺耐疼的。
像這種冒個小血珠的,初冬往往都懶得處理,稀裏糊塗就這麼長大了。
她低頭給他塗點藥,沒見到淩星月靜靜看著她。
一旁伸出一隻手來,搭在藥瓶上,拿起來,湊近眼前看著。
初冬扭頭:“...你幹嘛?”
辛野眸底倒映那瓶熟悉的藥,捏著瓶身的手指越來越緊,最後甚至泛起幾縷蒼白來。
他倏然將藥瓶用力放回去,拳頭捏得緊緊的,目光虎狼般落在她臉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暴發給她一拳。
初冬心頭一跳,擦拭藥的動作突然停下。
辛野卻是深吸幾口氣,把心頭即將噴薄而出的火焰強行壓下,轉身大步流星回去自己桌邊。
走到桌邊,壓抑的火氣無處噴發,隨即猛地一拳砸在床柱上。
“嘭”的一聲巨響,床身惡狠狠震蕩數回。
得虧得床柱是鐵的,不然此時估計難保。
“……”初冬扭頭,迷惑不解,又搖搖頭,沒去管,小聲嘀咕,“莫名其妙。”
還是淩星月小聲問了句:“辛野哥,你怎麼了?”
辛野聲音又成南極冰:“無事。”
他低頭看著自己右手。
上回骨關節破開的皮肉還沒完全愈合,被他一砸,又開裂出來,滲透點點滴滴血絲。
又拿別人給的來忽悠他。
還說是給他買的藥。
這個騙他一次又一次的蠢蛋。
他眸光沉沉看著屏幕,隨即驀地一頓。
屏幕裏倒映著他黑雲覆蓋的神色,已然處在暴走邊緣。
他才發現他最近脾氣變化這麼大。
一下子就能被她影響。
一會兒心情愉悅,一會兒暴跳如雷。
辛野慢慢抬手,煩躁不安按著太陽穴。
他發什麼神經了?
“初冬,你沒地方睡覺了嗎?”
淩星月將瓶蓋子擰起來:“草席都髒了,地板涼。”
初冬回頭看著醉趴在桌麵上,卻還能傻笑著刷手機的左辰:“...嗯。”
這癡迷遊戲的境界,我輩不能及。
淩星月站起身來:“要不去我床上睡吧?”
他指指床板:“反正床很大,不會擁擠。”
“啊?”初冬望著床板,歪著頭想了想,又打個酒嗝,“好。”
初冬上輩子野小子那樣混長大的,男生朋友甚至比女生還多。
有時候大家一起出去外麵打工,或是找些玩樂,她就像街頭混混似的,有個地方,躺下就睡。
大家歪七橫八亂擱成一堆,臭腳對臭腳的,也沒嫌棄。
所以初冬對這些癱成一窩混著睡的,都沒有什麼太多芥蒂。
何況淩星月那麼愛幹淨一個人。
淩星月彎起月牙眼睛:“我去幫你把抱枕拿上去吧。”
初冬打個哈欠:“好,我去換身衣服,這件剛剛灑水了。”
又看見自己還有被子,初冬走過去,抱起被子就要走上台階去,斜後床位一聲冰涼涼聲音:
“過來給我擦幹淨。”
辛野十指捏著一支簽字筆,指尖泛白,筆身都變了形。
初冬被子還沒放下,懵著臉探過頭看他:“擦什麼?”
辛野牙關裏蹦出字來:“你剛剛糊我臉上的蛋糕,沒擦幹淨。”
“……”
辛野猛然回頭,看著她抱著一床被子,真一副打算上床去睡覺的表情,無端一股無名火:
“快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