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雷哥不會娶葉燕的。”

“也是,我娘可是說了張嬸子斷斷不會掏十兩銀子呢。而且啊,平日裏張嬸子就瞧不上葉燕娘那個做派,怎麼可能和她結親當親家。兩人前段時間不是才吵過,最後還是村長出麵,葉燕娘給張嬸子賠了不是,那事才算揭過去了。”

“所以啊,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就她家誰敢沾惹。娶了她,以後哪會有安生日子過啊。”

“不知道宋媒婆會給葉燕尋摸什麼人家?”

“真願意出十兩銀子的,不是瞎就是瘸,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人家。”

“葉燕真可憐。”

“誰讓她命不好呢。”

是啊,誰讓她命不好呢,攤上這樣的親人。

她不是端著,隻是不知道和同齡的姑娘說什麼。

她想稍稍活得體麵一點,舔著臉同隔壁的嬸子學裁衣、學製襪,不都說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日後總是有好處的。

可是娘總是有法子把她的臉皮扯下來,一把甩在地上。

她做夢都想逃開,但是還是逃不過命,逃不過娘的手掌心。

那段時日,她的頭上始終懸著把刀,不知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聽到宋媒婆的名字,她晚上都會整宿整宿地做噩夢,夢裏她跌到黑不見五指的深淵。

娘,大哥,小弟,他們都插著手站在那裏,看著她往下沉,沒有一個人伸手抓她一把。

是薑福把她從深淵裏拉了出來。

她才知道有光的地方有多暖和。

可是娘就見不得她過一天好日子。

時不時就想著搜刮她一番。

後來還是薑家接二連三出事,她裝成混不吝,娘想搜刮她時,她就找各種由頭借錢,娘才躲遠了。

娘最近恨不得一天來八趟,想著從她身上搜刮錢。

她搪塞著大伯看病診金貴,可大伯眼見好起來,這借口也用不了多久了。

“三嫂,這邊錯了。”

薑芳接過葉氏遞過來的絹花,一會會功夫她都出了好幾次錯了。

從上午她被叫出門後,再回來就一個勁的走神。

“哦,哦,我拆了重新做。”

薑芳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葉氏,可瞧不出任何端倪。

“三嫂,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葉氏趕忙搖頭:“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薑芳奪過葉氏手中的絹花:“身體不舒服的話,去歇會吧。”

“不打緊的。”

“快去吧,要不你做錯了,我們還得做返工活,更麻煩。”

旁邊的女工打趣道:“阿芳這張嘴啊,明明是惜疼你三嫂,偏偏讓你說得這般不近人情。”

“姑嫂倆感情就是好!”

“福嫂子,快去歇著吧,有我們呢。”

葉氏腦子裏亂哄哄,身子卻是有些不爽利,順勢就辭了眾人,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一時間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思量著早上和小妹見麵的情形。

“大姐,娘,娘她,她身子不舒服,喊你回去呢。”

葉家小妹葉鶯將將十三歲,整個人瘦瘦弱弱的,頭發像一把子枯草,又黃又稀疏,身上的衣裳又大又鬆垮,打的補丁甚至多過了衣裳原來的料子,好在洗的還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