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遇】。
上午碰到章韻的事還是不免打擾了黎阮的心緒。
很多年前的那些有意的、無意的惡言相向通通在她腦子裏走馬燈般過了一遍。
上高中的時候,她還不明白犯罪基因論是什麼,就被扣上攜帶者犯罪基因者的罪名。
強奸犯的兒子就一定會強奸別人嗎?
殺人犯的女兒就一定是嗜血狂魔嗎?
這樣的偽命題,連小學生都能脫口作答。
不一定。
黎阮心裏也明白,那些身份,那些事情無疑是可怕的,需要防備的。
然而,比那些更可怕的是人的無端臆測和異樣的眼光。
所以,整個高中時代,黎阮沒有玩伴,亦沒有小說中那些所謂的救贖出現。
她所能做的就是在一天天孤獨無依又假裝無所謂的日子中掰開了、揉碎了數一數,到底還有多久才能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18歲,她終於得以自由。
上大學的那天,風很輕,雲很淡,她連呼吸都感到無比輕鬆順暢。
她渴望重新開始,渴望有朋友,甚至隻是普通同窗都好。
所以她學會了什麼事都說好,什麼事都盡量合群。
隻是為了大家能夠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也能問她一句“黎阮,你去不去?一起吧”。
大學的生活即使忙碌有時候甚至有些辛苦,可她依舊過的很開心。
尤其...
是在那個明媚炎熱的午後,遇到幫她搬凳子的,一個名叫商樊的少年之後。
那個時候,黎阮忽然信了——
救贖二字,不欺人。
回憶以往,種種曆曆在目,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她過去找正調試相機的羅一菲。
“二菲,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在羅一菲的記憶裏,黎阮隻有兩次主動提出要跟她喝酒。
一次是在拒絕了商樊之後。
還有一次,就是今天。
作為黎阮唯一的閨蜜,她很清楚。
黎阮是一個外表看著柔弱,實則骨子裏堅強至極的女生。
有很多事兒,實際上是有很多難事兒,她愁的想撞牆的時候,黎阮都能雲淡風輕的默默扛過去,不哭也不出聲抱怨,就那麼扯著一股韌勁兒,不言不語的扛過去。
所以,她主動說想去喝一杯。
那就應該是遇到了不小的煩心事。
羅一菲搭上黎阮的肩膀,“姐們要喝,我必須奉陪到底啊,走著!”
她扔下手頭的事情,挽著黎阮的胳膊,拿起包和外套就往外走。
酒吧裏。
黎阮已經連續喝了三杯雞尾酒。
羅一菲看不下去,“阮阮,怎麼了啊?你別這麼喝。”
黎阮又喝了一口,“我今天碰到我高中同學了。”
關於黎阮的所有事,羅一菲都是知道的。
她一副戰鬥臉,“是不是她跟你說什麼鬼話了?她在哪兒?我去找她!”
羅一菲說完擼袖子。
黎阮笑,隻是神情有些低沉,“沒有,是我自己想起了以前那些事兒。”
黎阮趴在酒吧的吧台上,手裏去轉酒杯,喃喃,“二菲,你說,商樊他會介意我家裏的事嗎?”
“他介意個鬼啊!”羅一菲音調拔高,“他做夢都得笑醒能碰見你這樣外表跟內在並駕齊驅的女朋友。”
羅一菲繼續說,“你別老想以前那些事。”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多優秀啊?是不是心裏沒點數,啊?”
羅一菲逗她,“就這麼說吧,要是我是個男的,高低也得跟商樊拚命搶一搶你的。”
羅一菲拍拍胸脯,“我這擇偶標準你還不知道?玉皇大帝來了我還挑他身邊有個王母娘娘呢。”
黎阮被羅一菲逗笑。
黎阮看著她,“還是我家二菲對我好。”
“那是!”羅一菲接話。
剛說完就看黎阮整個人的身子往下滑。
她趕緊過去扶住。
羅一菲看黎阮顯然是喝多了,她拿出微信給商樊發語音。
“商樊,阮阮喝多了,你能不能來“嗨酒吧“接她一下”。
馬上就要到【慢遇】的商樊,聽到羅一菲發的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