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小落沒有死,起碼現在沒有。
巒那日同她聯結的印記,是他這一族特有的連生鎖印。
其實遠不止白小落所知道的那樣。除了能隨時探尋到她的所在,巒和她的生命也綁存到了一處。
當初,巒沒有想這麼多。隻因多數靈族退化,人族逐漸壯大起來,他在這世上的聯結也一一消逝。
直到遇見白小落,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人,讓他有了,想要追尋的什麼。
隻是當初結印之時,他悄悄留了個小手段。並未將二人命理完全連接。換句話說,若是白小落死了,他也會。若是他死了,白小落不會。
這是他為她留下的後盾。
如今,自己還活著,那她一定還沒事。
但也正因他的這個小手段,二人命理不夠緊密。
若是平常情況下還好,自己總能探查到她在何處。如今,就好像隔著什麼一般,巒探測不到她的具體方位了。
他覺得,或是此處有著一處結界,她去了結界那端。隻要她不出來,那這印記,便名存實亡。
巒猜想,那處湖麵,應當就是結界入口。
察覺到破舊臥榻上的人動了一下,巒暫停了推測,是丹溪醒了過來。
“小落……小……咳咳。”
“你也太弱了吧。”巒這語氣像是調侃。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家夥每次一顯原形,就那麼虛弱。
上次在詭界,是他把他扛回來的。這次又是他先暈過去了。
巒承認,之前那次,他那麼巨大,看起來是耗費了不少靈力。可這次怎麼回事?就是個常人大小,還是未化形完全的獸,還是癱了下去。
丹溪沒有理會他的嘲諷。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次是什麼原因。但是現在丹溪可沒功夫考慮這些,他就要下床。
“你幹什麼?”巒攔著他,卻被他一把推開。“這會兒來勁了是吧。”
丹溪不吭聲,他不相信,白小落就這麼死了。
心裏的驚慌如無星的黑夜籠罩大地。冰層之下,是湍急,冰冷刺骨的水。一介凡人,如何撐的下去。
他一定有辦法,一定能找到她。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哪怕……是屍體。
“你鑿得開那塊冰層嗎?”巒在身後問他。
那處地方怪異,否則若是尋常冰層,即便再厚上十倍,丹溪也能破開它。
丹溪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為什麼,自己總是保護不了她,又一次,自己又一次看著她在眼前消失。而自己又是那麼無能為力。
心中的煩悶崩潰無處宣泄,丹溪隻覺連呼吸都滯澀了許多。
“你放心吧,她還沒死。”隻是想暫時安慰丹溪,其實巒自己心中也沒底,她隻知道她還活著,而那水下到底有什麼,白小落又麵對著些什麼,他也無從知曉,他也在擔心。
話傳入耳朵,丹溪漸漸平靜下來。“你怎麼知道?”
巒展示了自己胳膊上和白小落相同位置的印結,“這個。”
丹溪忽的想起什麼似的,攥起胸前的通言璞,他喊著她。
“沒用,她聽不見。”巒說,“那湖下麵,有結界。”
丹溪漸漸冷靜下來。
她還沒死,還活著……
丹溪猛然想起,那是十分久遠之前的事。遠到白小落……不,是在她還是螭畫的時候。
丹溪初入下界,身為異類的他,沒有少受過欺辱。
而在這之中,有一靈族,便有著這樣化水為冰的能力。是巨型水蟒。
那時的他,連水蟒中體型最小的也打不過,隻需稍加用力,丹溪就會被他們纏繞地粉身碎骨。
它們甚至覺得,太輕易就弄死了他,會不好玩。畢竟沒見過如此新奇的異靈。
於是,他們將他冰封,又解開。一次次刺骨的冰寒滲入體內,無助的黑暗下的窒息感,還有恐懼,蔓延全身。
它們的天敵,是鮫。
鮫族的控水之力,是下界最為強悍的,是下界的霸者。
而白小落的前身,螭畫,便是鮫靈中的一員。
若是它們知道了白小落的真身,不知會如何報複現在白小落。
丹溪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隻有自己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