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靜寧早已蕭條不堪,冷風順著群山萬壑吹赴而來,吹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
涼風習習,村裏人煙稀疏,零零散散坐落著幾十戶人家。一輛車從水泥路駛入,拐了個彎就到了一處寬闊的土路,路的盡頭是幾戶人家。轎車並沒有停留而是急轉向下,穿過一個穿越群山的大峽穀間的小路,停在了不遠處的小園旁。小園裏盡是枯死的蓬蒿與高大的落葉喬木,兩邊小園的中間是一條土路,右側正對著一排人家。
開車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長的高高瘦瘦,看起來一表人才。他細致的拉開車門,車中走下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看起來年齡要小一些。她抱著一疊課本,拉著行李箱朝家門走去。
他們是一對兄妹,兩個人相依為命,一同生活在這個村落。哥哥謝白今年考上了四川大學博士,妹妹謝淺去年也考研成功。早先她們和爺爺生活在一起,幾年前他們的爺爺不知道去了哪裏,丟下一封信就走了,除了一年幾個電話就是在卡上打來生活費。
村裏的人都覺得他爺爺謝信不像是農村人,雖然一直生活在村子裏,卻很是體麵。平日裏穿的幹幹淨淨,也鮮少與人交惡,說起話來也文鄒鄒的,性格卻倔的像頭驢。
他們是巷子裏的第一戶人家,他家占地麵積很大,有並列的兩個院落。一個是放舊物件的,已有些破敗,另一個則是居住場所,青磚黛瓦,飛簷錯落,荒涼中透著往昔的繁華殘影,烏黑的大門古典高雅,端立在青石台階上。院內植滿月季、牡丹、芍藥等諸如此類的花,兩側是幾間耳房。往裏走又是一道門,飛簷翹瓦,高大恢宏。
房子是典型的四合院,大門正對著的上房最為高大,碧瓦朱簷,雕梁繡柱。兩側的廂房略低,也是極為精美。圍牆角落裏有走水眼,與鵝卵石鋪就的外院連通。
遠看去佳木蔥蘢,群山環抱。近看又是高堂廣廈,蒼鬆翠柏。
堂前可以斜睨見正對著舊屋的椿樹頂上的喜鵲窩,牆角探出數枝垂柳,風一吹,各種樹葉便落滿院內,有楸樹、槐樹、椿樹等等,除了倒黴又較為低矮的核桃樹和幾乎不能掉葉的柏樹。
謝淺推開門扉,院落內早已滿是落葉。幾個月沒回來了,家裏荒涼的可怕,她內心毫無波瀾,反正家裏本來也沒有什麼人,早就習慣了。隻是又要掃一天落葉了,她心裏不由犯嘀咕。
還好有謝白,她這樣想。
謝白是十裏八村有名的俏郎君,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可對妹妹一點也不含糊,這也導致謝淺到現在還不會做飯。村裏好多好事的婆婆總是歎氣說出“這以後可怎麼嫁人,長的好看也不能當飯吃。”諸如此類的話,謝白聽了也不給老太太麵子,直接反駁:“又不嫁你兒子,礙不著你的事。”
老太太每次都拄著拐罵罵咧咧的離開,沒撈到一點口頭的便宜。
謝白疼起妹妹來一把好手,坑起妹妹來那也是毫不含糊,每每想起那些混賬事謝淺都氣的牙關亂顫。他們小學是在村子裏上的,謝白不好好學習老是被老師扣下,他飯量賊大,謝淺每次都厚著臉皮提著一個20厘米的塑料桶給他帶飯,逗的老師捧腹大笑,幾欲噴飯。
謝白也不害臊,一臉得意地把謝淺介紹給一同扣下的小弟:“看吧,哥們的妹妹來送飯了。”
“來,淺淺,這是你胖哥。”
後來謝白每次都介紹同學給謝淺,謝淺臊得慌,放下桶就跑,小學生活在雞飛狗跳中安然度過了。
到了初中,孩子們都到了懵懂無知的青春時期。謝白自己每天都跟女同學眉來眼去,卻把給謝淺寫情書的男孩子都叫去單挑,以一己之力生生斷送了謝淺三年的桃花。好不容易等到他畢業,謝淺想著這回總該能擺脫謝白,結果很不幸,她又和謝白分到了同一個學校——縣一中。
自此,謝淺不再掙紮,索性苦中作樂。
高中的時候謝白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整個學校的女生都追著他跑。許多慕名而來的女生都拚命和謝淺套近乎,給謝淺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但凡見到男生和自己妹妹走的近,謝白總會打起200分的精神,經常請人家去廁所抽煙。
謝淺的桃花實實在在讓謝白給毀了,因為他哥的名聲沒有男生敢動她,更不敢和她談戀愛。高二那年暑假,謝淺無意間提起一個男同學,當時謝白也沒說什麼。可他卻在開學第一天去學校請人家吃飯,還一本正經地托孤。激動處甚至揪著人家領口說出“隻許我妹甩你,你不準甩我妹”這種大言不慚的話,羞得謝淺見了那個男生都得繞路走,謝淺的第一次春心萌動就這樣被毀了。
斷情絕愛的謝淺打了雞血一樣,學習成績如日中天。謝白這時候又變成了一個好哥哥,一天噓寒問暖,體貼入微。讓謝淺改變了對他以往的看法,一門心思想著和他考同一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