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地上,有人正在求救。
從那喉間勉強擠壓出的聲音裏,反反複複咕噥著一個,幾乎顫抖又無力的聲音。
如果不是周圍的環境,安靜地幾乎沒有多餘嘈雜的聲響,恐怕就連這點話音,也不會被人聽見。
此時的沈千麵,早已經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她的腦海裏正反反複複的,被某種記憶的閃回給糾纏著。
一切都是那麼地清晰,清晰到不會是發生在一年前,而應當就是此刻的現在。
隨之而來的,還有真切的痛感,仿佛車禍時候的所有傷害,都在這一瞬間,又都重新在身體上割裂出傷口來。
胳膊,大腿,腰腹,腦袋。
胸膛裏每一寸被擠壓走的空氣,都好像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濃重的煙氣幾乎讓人窒息,她用力抓著自己的脖子,大張著嘴,就像是一條打撈上岸,瀕死的魚。
一個依靠在前車車身上的人,抬手壓了下頭頂的帽子,起身走了過去。
當她半蹲下來,伸手將掙脫掉了的西裝外套,重新蓋回到了蜷縮在地的人身上,沒有抽回的一雙手,很快就被一個力道,顫抖卻用力地抓握住了。
沈千麵正努力呼吸著,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
一切突如其來的痛苦,因為時間的流逝,仿佛也漸漸找到了出口,不再那麼難以適應。
眼前所能看見的這個人,也讓一切漸漸有了實感。
這個戴鴨舌帽的女人,自己是見過的。
在哪兒呢?好像是在半山的別墅裏。
為什麼會在這兒呢?對了,婚禮……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用力想著,思緒似乎也在仿佛打結的線團裏,漸漸有了些清晰的輪廓。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今天是自己和陸遠的婚禮,就在香榭半山的別墅裏。
香榭……半山……
那是坐擁著山後一整片花林的漂亮房子,院子裏頭還有一棵隨風吹過,花瓣飄零的樹。
樓上有一間很大的屋子,裏麵有很多很多的書……
書架中間有一整片純白色的地毯,毛絨絨的,很舒服。
地毯……被踩髒了。
“陸遠……我,我怕……陸……陸遠。”
“Lily姐,我們是不是,現在不要碰到她比較好啊?”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盯著的其中一個,撓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被叫姐的女人沒理會這話,倒是也沒有因此,將大半個身體都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給拉開。
她低頭確認了一下,地上的這位好歹還是半睜著眼睛的,並不是昏過去了。
“你去後麵的車上說一聲。”
聽了這話的人,很快便走過去,敲響了另一輛車的車窗,“淩秘書,那人沒什麼動靜了,我們還要繼續在這兒等嗎?”
“先安排人上車。”車裏傳來一個聲音,說道。
鄒玲這會兒正在收拾著帶來的設備和電腦,想了想和身邊位置上的人說了句,“她的身上應該被安了監聽,你最好檢查看看,應該就在手環上。”
聽到了這話的人眼睛立刻就睜大了,打開車門就準備往下走。
鄒玲跟著補充了一句,“我剛才已經對信號做了幹擾,不用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