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麵渾渾噩噩的,感覺意識一半遊離,一半還在身體裏。
現實和某些不知是否存在記憶裏的畫麵模糊不清,整個人都變得遲緩且無力。
她隻覺得很冷,冷得發抖,有風吹進了骨頭裏。
夜晚山裏的風裹挾著寒意,越是接近淩晨,寒氣更甚。
隻有身前那人身上傳來的一絲暖意,近在咫尺,不自覺地就會往人身上靠去。
李黎架著人離開濕冷的泥地,轉身又將人往車裏塞。
當把這位儼然醉酒狀態一般的人,給按進了車後座的位置上時,伸手將她身上還披著的那件男士的西裝外套扯下,隨手扔在了地上。
一件已經濕了,沾滿泥土的衣服,哪怕曾經再金貴,溫暖,以後也沒什麼用處了吧。
這人是叫沈千麵,她打量著彎腰蜷縮在座位裏,幾乎把整張臉藏起來的人,一時不知道是同情,還是該覺得新奇。
顯然,這個人的身上,有很多值得人去關注的地方,並且,她的身份也實在不怎麼尋常。
否則,他們這些人,現在也不會都出現在這裏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現在,甚至應該說是在過去的幾個小時的時間裏,能讓人想到的,更多的也就是可憐兩個字了吧。
李黎也跟著坐進了車裏,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聽說今天還是你的婚禮,”她抬起了沈千麵的頭,調整了一下那看起來實在別扭到不行的姿勢,不明意味地說了句,“你恐怕是這世界上,最慘的新娘子了吧。”
沈千麵沒說話,聽到的耳邊的話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她覺得暖和了一些,盡管身上的衣服,從裏到外早已經濕透了,還濕漉漉黏在身上。
她知道自己被帶到了車裏,正靠在一旁某人的肩上。
沈千麵下意識想躲開,但是卻被一個力道給按住了。
力氣不大,但足夠讓她動彈不得。
她隱約聽到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是給你做保鏢的,又不是要揍你,別躲了,好好休息吧。”
她聽那個平靜的聲音說著,說一會兒天要亮了。
沈千麵半眯著眼睛,透過玻璃車窗向外看去,隻有一片漆黑如墨的夜色,並不能看清什麼。
漸漸地,眼皮卻不聽使喚,沉沉的,意識也開始向著,不知道哪裏遊離開來。
算了,這樣也好。
閉上眼睛睡過去吧,或許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就都好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是啊,這些如果都是一場夢的話,那就好了。
無數個思緒在腦子裏糾纏著,最終就這麼意識模糊,昏昏然睡了過去。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著,搖搖晃晃,仿佛搖籃一般催眠,每到轉彎或遇到石子不平的顛簸時,身體隨著左搖右晃的人,便勉強跟著清醒那麼片刻。
沈千麵並不能夠真的放心睡去,一根弦始終繃在那裏,讓她本能地,自覺去感知身邊的每一點變化。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抬了起來,有人將左手手腕上的東西取了下來,然後……
然後車子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