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給你掛號去。”
一個頭發灰白的男人，將老伴兒攙扶在椅子上坐下，四下茫然張望過，然後朝著其中的一個窗口走去，消失在了來來回回的人流裏。
沈千麵站定腳步，默默看著，目光隨後就又落在了，被留在原地的婦人身上。
從她的角度看去，一時間也就隻能看到一個半彎著腰，略略佝僂著的身影。
隻有一個側臉，而沒有完整清楚的表情。
不過那張不見多少氣色的臉上，一定有揮之不去的痛苦。
甚至不需要去確認，沈千麵就已經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了。
醫院的大廳裏，有些冷硬的座椅上，恐怕沒有什麼人，會享受身在其中的時光。
她默默看了一會兒，直到身邊的人，都開始好奇地詢問。
“怎麼了？是看到熟人了嗎？”陸遠隨口問道，視線隨著沈千麵看過的地方延伸。
他看到了她看著的人，然而在陸遠的眼裏，相比於大廳裏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實在也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於是他也就隻能，想到這種可能了。
“身邊沒有孩子的陪伴，就那麼孤零零的。”沈千麵突然說道。
陸遠不以為意，他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需要特別注意，甚至感慨的事情。
類似的情況時有發生，在任何一座醫院的大廳裏看到，都不會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可能是工作忙吧。”
毫不在意地有了這樣的結論，然後陸遠就聽到一個，貌似輕飄飄的聲音說了句。
“那對夫婦，是隋美美的父母，我見過他們。”
眼中神色一動，跟著沉默了片刻。
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即便之前的印象不足夠深刻，當從沈千麵口中，不止一次再聽到的時候，也不會就這麼忘了。
婦人被從椅子上攙扶著站了起來，兩口人，一男一女，就這麼並肩相扶著往前走去。
陸遠最後默默看了一眼，像是回應沈千麵之前的話。
“可以讓人跟醫院打聲招呼，以後他們的醫療費用，也能有人負責。”平靜的聲音，看似溫暖的話。
沈千麵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他。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真相，真正讓他們痛苦的，是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她說道。
四目相對，片刻之後，陸遠隻是說了句，“走吧，我們該回去了。”似乎並不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這樣的反應似乎不難想見，沈千麵也沒有再說話，隻是跟著他的腳步，往外走去。
直到車子開過來，他們一起坐到了車裏。
“先不回陸家，也不去你那兒。”
“中心區天水路。”陸遠直接和司機說道。
“好的，陸總。”
他轉而又看向了身邊坐著的人，“你可以先不回陸家，在那兒觀察兩天，陸家那邊兒，我會和爸爸說的。”
“陸遠，如果我把隋美美的事，算進合作裏去的話，我們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沈千麵徑直問道。
雖然她的心裏，其實已經隱約有了個答案。
果然，陸遠默默平視而來，那神情中，卻似乎有著不言而喻的嘲弄。
“沈千麵，你最好能夠放聰明一點兒，照管好自己，不要把眼睛放在沒有意義的地方，而且……”
對方的一個眼神，仿佛居高臨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