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非洲:一塊充滿矛盾和差異的大陸(2 / 3)

在維也納會議上,歐洲列強一致決定“必須采取行動”,來消滅地中海地區的海盜行為,但應該由哪個國家來完成使命呢?這就難決定了。因為,成功者就會為自己額外留一些疆土,而這樣一來,對其他國家就不公平了——這是所有外交談判過程中上都會發生的事。

就在這時,有兩個阿爾及利亞猶太人(許多個世紀以來,北非的所有事務都掌握在猶太人手中)向當屆法國政府提出糧食索賠,這些糧食是拿破侖時代以前他們發給法國政府的。這是舊世界和新世界的檔案館中都有材料記載的索賠中的一個案例。在過去的兩個世紀以來,許多不和也都源於此。如果國家也可以像個人那樣付清自己的賬單,我想我們所有人就會幸福安全多了。

在關於那筆糧食欠款的談判過程中,阿爾及爾代 某一天突然發怒,派人襲擊了法國領事館。結果是法國封鎖了阿爾及爾,並向阿爾及爾開火(此事或許是事故,但一旦軍艦介入,這種行動就在所難免)。法國遠征隊橫渡地中海,於1830年7月5日攻入阿爾及爾,阿爾及爾代成為階下囚,後遭流放,戰火越燒越濃烈。

阿爾及爾的山民們擁立了一個領袖阿卜杜卡迪爾,他是個虔誠的穆斯林教徒,極富智慧和勇氣。他帶領阿爾及爾人民堅定不移地反抗侵略者達15年之久,直到1847年才被迫投降。他投降前,法國人曾向他許諾,如果放下武器,就可以留在祖國,但侵略者沒有遵守諾言,將他押到法國,不過拿破侖三世放了他,條件是不得再幹涉其祖國的和平。阿卜杜卡迪爾後來隱居在大馬士革,將他的餘生獻給了哲學研究,做了許多善事。1883年他在大馬士革去世。

早在阿卜杜卡迪爾去世之前很久,阿爾及利亞的最後一次起義就被撲滅了。如今,阿爾及利亞隻是法國的一個省。它的人民有權推選他們自己的代表,在巴黎的議會中維護他們的利益。阿爾及利亞的年輕人可以“光榮地”參加法國軍隊,但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過,從經濟角度來看,法國的確做了大量有益於改善其新成員生活條件的工作。

阿特拉斯山脈與海洋之間有一塊平原,名叫特爾,盛產糧食。閃特高原因散布著許多小鹽湖而聞名,是片牧業區,山坡地帶越來越多地用來發展葡萄園、釀酒業,同時修建了大型水利灌溉工程,使熱帶水果的種植成為可能,從而可以滿足歐洲市場的需求。在這裏,人們還探明了銅礦和鐵礦的儲量,並且有鐵路與地中海的三個主要港口阿爾及爾、奧蘭和比塞大相連。

阿爾及利亞東部是突尼斯,它名義上是個獨立國家,有自己的國王,但實際上,自1881年起,它其實已成為法國的保護國。因為法國沒有過剩的人口,所以這裏大多數移民都是意大利人。他們來到這裏與猶太人進行激烈的競爭。幾個世紀前猶太人遷到突尼斯的時候,突尼斯還是土耳其的領地。猶太人在這裏要比在基督徒統治的國家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緊靠首都突尼斯的斯法克斯市就是全國最重要的城市了。2 000多年前,突尼斯要比現在重要得多,當時它是迦太基的一部分,這個曾經可容納220艘船隻的港口至今依稀可辨,但留下的遺跡卻很少,因為當羅馬人真的想幹什麼的話,他們會幹得很徹底。他們對迦太基的仇恨(出於恐懼和嫉妒)是如此強烈,以至於當他們在公元前146年終於占領了這個城市之後,沒有留下一所完整的房屋。他們把整個城市夷為平地,被燒成灰燼的廢墟靜靜地躺在如今距地下16英尺的地方。誰能想到,這片廢墟曾是一個擁有百萬居民的城市?

非洲的西北角是蘇丹統治的摩洛哥公國。現在該國仍有蘇丹,但自1912年以來,他隻是法國操縱的傀儡。這個蘇丹無足輕重。居住在小阿特拉斯山的山民們,牢牢地固守著他們的家園,也懶得去操心他們的國王。這位陛下為了保障安全不斷地在兩個城市之間跑來跑去,一會兒跑到南麵的首都摩洛哥,一會兒跑到北麵的城市非斯。

你可以講出反對法國在非洲這幾個地區統治的許多理由,然而當說到公路的安全問題,他們卻創造了奇跡。他們把政治中心遷到坐落在大西洋沿岸的城市拉巴特,這樣在必要的時候,法國海軍可以助一臂之力。拉巴特位於大西洋另一港口阿加迪爾以北數百英裏處,在1914年的世界大戰爆發前4年,阿加迪爾出人意料地成了舉世矚目的地方。當時,德國人向此地派遣了一艘炮艦以暗示法國不要把摩洛哥變成第二個阿爾及爾。這一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那場災難性戰爭的最終爆發。

直布羅陀正對麵摩洛哥的那個小角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它是法國占據摩洛哥後送給西班牙的一件和解禮物,在若幹年前,休達和梅利利亞這兩座城市曾一度成為關注的焦點,據報道,士氣低落的西班牙軍隊多次敗在被稱為裏夫-卡比爾人的當地人手下。

沙漠

丹吉爾市位於裏夫山脈以西,是座國際性城市。18世紀和19世紀,駐摩洛哥的歐洲各國使節們常住在這裏,因為蘇丹不希望各國大使住在他自己的宮廷附近,於是就為他們選定了丹吉爾作為駐地。

這片多山的三角地帶的前景不會再是一團迷霧了。未來50年內,整個三角地帶將全部屬於法國,包括我們就要談到的非洲第二個部分——那片廣闊的棕色沙漠,阿拉伯稱之為埃茲-撒哈拉,也就是我們現代地圖上的撒哈拉沙漠。

撒哈拉麵積幾乎和歐洲大陸一樣大,位於大西洋和紅海之間,其延伸部分越過紅海,落戶在阿拉伯半島。在北部,除了有摩洛哥、阿爾及爾和突尼斯這一塊三角地帶外,還有地中海為其北界,南至蘇丹。撒哈拉雖是高原地形,但不是非常高,最高海拔隻有1 200英尺,古老山脈被風雨剝蝕後的遺跡隨處可見。撒哈拉沙漠有相當多的綠洲,寥寥無幾的阿拉伯人就靠著這些綠洲的地下水勉強維持生活。撒哈拉的人口密度為每平方英裏0.04人,這就意味著撒哈拉確實是荒無人煙。在撒哈拉沙漠中的遊牧部落中,最廣為人知的要數圖阿雷格人(西撒哈拉和中撒哈拉的柏柏爾族人),他們是非常出色的戰士。另外,住在撒哈拉的還有閃米特人(或阿拉伯人)、含米特人(或埃及人),以及蘇丹黑人的混血民族。

法軍中的外籍兵團負責觀光旅遊者的安全,他們做得非常出色。這些法國外籍兵團的士兵(他們從未獲得許可踏上法國土地)或許有時候有些粗魯,但他們碰到的難題也很棘手。和歐洲一般大的地區的治安,僅靠少數幾個人來維持不同,這是很難做到的事。因此,很少有人願意應征擔當此任。

古老的沙漠商隊漸漸被淘汰了,馬達驅動的汽車取代了氣味難聞的駱駝。對於漫長的旅途來說,汽車不僅運輸成本低得多,而且又非常安全可靠。昔日成千上萬隻駱駝聚集在廷巴克圖,為住在撒哈拉西部的人們運送食鹽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1911年以前,撒哈拉大沙漠鄰接地中海一帶,一直由本地的一位帕夏 統治,最高統治者是土耳其的蘇丹。就在這一年,法國一方麵想將摩洛哥據為己有,另一方麵又極力避免與德國發生衝突。當意大利得知這一消息時,猛然想起利比亞(的黎波裏的拉丁名字)曾一度是一個非常繁榮的羅馬殖民地,於是機不可失,他們也渡過地中海,占領了這塊40萬平方英裏的非洲土地,在此插上了意大利的國旗。然後,他們又彬彬有禮地問全世界該怎麼處理這個局麵。沒有哪個國家對的黎波裏(這片沙漠既沒有鐵也沒有石油)特別感興趣,所以就聽任這些愷撒的後裔們順理成章地占有這塊新殖民地。現在,他們正忙著修築公路,並準備在此地種植棉花,為倫巴第的紡織工廠提供原料。

意大利的這塊殖民試驗田的東麵是埃及。埃及的繁榮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其地理位置。埃及就像一個孤立的島嶼,西部有利比亞沙漠隔斷、南部的努比亞沙漠是它的天然屏障,紅海和地中海是它北部和東部的自然屏障。曆史上的古埃及是法老的領地。所謂一個古代藝術、知識及科學的巨大寶庫,其實隻是一塊沿著河流兩岸展開的非常狹長的土地,這條河流和我們美國的密西西比河一樣長。如果不包括沙漠地帶,真正的埃及麵積比荷蘭還小。荷蘭隻能供養700萬人口,而肥沃的尼羅河流域卻能使兩倍於此的人口豐衣足食。等英國人建造的大型灌溉工程竣工後,尼羅河流域將可以供養更多的人口。但是,這裏的農民(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穆斯林)隻能死守著農業,因為埃及既缺乏煤又沒有水力資源,發展工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公元8世紀以來,偉大的穆罕默德西征之後,埃及就一直是土耳其的屬地,它由土耳其駐埃及總督和埃及自己的國王共同管理。1882年,英國借口埃及財政情況糟糕透頂,強大的歐洲國家有權幹涉,攻占了埃及。世界大戰 後,“埃及是埃及人的埃及”的呼聲越來越強烈,英國人不得不宣布放棄在埃及的管轄權。埃及再次獲得了獨立,有權同其他國家簽訂除商業條約外的各種條約,如果要締結商業條約,則必須首先提交英國討論。英國軍隊撤出了除塞得港以外的所有埃及城市,但保留其在亞曆山大港的海軍基地。這是因為自從尼羅河三角洲上的達米埃塔和羅塞塔喪失了重要性以後,亞曆山大就成為地中海上的重要商業港口。

這是一個既慷慨又萬無一失的協議。因為,與此同時英國已占領了蘇丹東部,而尼羅河恰恰流過這裏。通過控製這條1 200萬身材矮小、棕色皮膚的埃及人賴以生存的河流,英國人確信,他們的要求完全可以讓遙遠的開羅或多或少地領會。

無論什麼人,隻要真正熟悉近東的政治環境,就不會對英國竭力想控製這個地區的企圖有什麼微詞。蘇伊士運河是通往印度的捷徑,它完全從埃及領土上流過,如果聽任其他國家控製了這條商業動脈,對英國來說,無異於自絕生路。

當然,這條運河並不是英國開鑿的,實際上,英國政府曾盡最大努力阻止雷賽布 開挖這條運河。他們的理由有二。其一,他們對於拿破侖三世再三強調的聲明一點兒也不相信。拿破侖宣稱,這條由法國出資、法國工程師開鑿的運河完全是商業投機行為。維多利亞女王也許很喜愛她住在杜伊勒裏宮的這位兄弟(當她心愛的臣民們為了麵包瀕於暴亂的邊緣時,此人曾擔當過倫敦的特別警官),但一般的英國老百姓都不願意聽到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會讓他們想起半個世紀前的那場噩夢。其二,英國擔心,這條通往印度、中國和日本的捷徑一旦開通,就會嚴重影響她自己在好望角城的繁榮。

然而,運河還是建成了。威爾第寫成了宏偉的歌劇《阿依達》,來慶祝這一盛事。埃及國王盡其所有為全部外國來訪者免費提供食宿和《阿依達》的門票。這些來賓們從塞得港前往蘇伊士(該運河在紅海上的終點)去野餐時,擠滿了至少69艘船。

英國於是很快改變了策略。當時的本傑明?狄斯累利首相是個極富商業頭腦的人,他設法控製了蘇伊士運河曾掌握在埃及總督那裏的大部分股份。而且,因為拿破侖已沒什麼地位,這條路線又被證明是亞歐貿易的黃金幹線,年收入將近4 000萬美元(僅在1930年,蘇伊士運河吞吐量就高達

2 800萬噸,幾乎是美國的蘇聖瑪麗運河自開通以來總吞吐量的三分之一),英國政府也就毫無怨言了。

順便說一下,埃及的文物古跡隨處可見。金字塔坐落在開羅附近,這塊地方過去曾是古埃及都城孟菲斯的所在地。上埃及的古都底比斯,坐落在距孟菲斯幾百英裏的尼羅河上遊。不幸的是,阿斯旺水壩把菲萊島 變成了許多小島。在尼羅河漲水的季節,這些小島四麵全部被尼羅河渾濁的河水環繞,因此它們注定會被徹底毀掉。死於公元前14世紀的埃及法老圖坦卡蒙的陵墓就是在這裏被發現的。像在這裏發現的許多其他法老的陵墓一樣,他們生前的用品和財產以及他們本人的木乃伊如今都彙集在開羅的博物館裏,開羅博物館正在迅速變成一座陵墓,同時也正在成為世界上最迷人的古跡收藏地。

非洲的第三部分是蘇丹,其地理環境與非洲其他部分截然不同。蘇丹幾乎與撒哈拉大沙漠的南部平行,但它沒有繼續向東延伸很遠,埃塞俄比亞高原擋住了它的去路,把它與紅海隔開。

如今,非洲就像盛大國際橋牌比賽中的賭注,當一個國家亮出“三張黑桃”,另一個國家立馬會以“四張方塊”回擊。19世紀初,英國從荷蘭人手中奪走了好望角。此地最早的殖民者——固執的荷蘭人不喜歡英國人的統治,於是把他們的家當收拾到大篷車裏,套上牲口,集體向北方遷移。英國人於是照搬了俄國人16世紀征服西伯利亞時的老辦法——一旦有足夠的流浪者在西伯利亞的一個新地區安頓下來,沙皇的軍隊就尾隨而至,通知這些居民:既然他們原本是俄國的臣民,那麼他們剛剛占據的土地也就是俄國財產,莫斯科政府會通知他們,收稅官什麼時候到來。

英國人一直尾隨著那些向北前進的布爾人 ,並試圖兼並他們的領土,結果導致很多不愉快的爭端。長期在戶外活動的布爾人的射擊技術遠比那些倫敦士兵好。在1881年的馬傑巴戰役後(格萊斯頓在這件事上非常公平,他就此發表了關於忍耐的一段講話,其中一句話值得所有政治家們抄錄:“我們昨晚打了敗仗,我們的驕傲受到了傷害,但我們沒有理由再為榮譽付出更多的鮮血。”),布爾人得到了暫時的喘息機會,重新獲得了獨立。

然而,整個世界都知道這場大英帝國和一小撮農民之間的戰爭會有何結果。英國的地產公司從土著首領那裏買下了大片的土地,逐漸向北部蠶食。與此同時,為了控製全埃及的局勢,英軍也正沿尼羅河兩岸緩慢而穩步地向南挺進,一個著名的英國探險隊正在開發非洲中部地區,並取得了輝煌戰果,顯然英國人是想修建一條穿過非洲中心地帶的隧道。同時,他們已開始在開羅和好望角建立地麵指揮所,這兩端遲早會在尼羅河和剛果河發源的大湖區彙合。到那時,英國人的火車就可以從亞曆山大一直開到桌灣(因桌山而得名,該山形狀奇特,是個台狀山,形成了開普敦的天然背景),而不必中途換車。

顯然,法國人則想沿東西線大展宏圖,而英國人則想沿南北線有所舉措。這裏的東西線是指從大西洋到紅海,即從塞內加爾的達喀爾到法屬索馬裏的吉布提。吉布提是整個阿比西尼亞的出海口,而且有鐵路與阿比西尼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相通。如此巨大的工程當然要花費很多工夫,但並非我們所想的那麼誇張。我們看著地圖,可能會覺得工程中會有許多難以想象的艱難險阻需要克服。比如,尼日利亞北部的乍得湖的工程就很棘手,從此向東就是工程中最艱難部分的開始,因為蘇丹東部(如今是盎格魯-埃及的蘇丹)和撒哈拉沙漠一樣貧瘠荒涼。

然而,如果一個雄心勃勃的現代強國手中掌握著資本,特別是當它發現了能讓資本翻倍的機會時,那麼它就會毫不猶豫地炸毀其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就像一輛軍用坦克軋過一群鵝一樣殘忍。法蘭西第三帝國有足夠的精力,它一直想挽回第二帝國失去的特權。此外,法國農民收藏了很久的雪茄和飼養的牲畜又為它提供了必要的資本。東西幹線與南北幹線的激烈競爭正式開始了。為了塞內加爾河和岡比亞河之間土地的所有權,自17世紀初以來,法國就一直在和英國、荷蘭爭戰不休。如今,法國把這一地區作為政治鬥爭的閥門,用來開啟整個蘇丹一望無際的土地。

法軍為了把西部蘇丹大部分地區劃入其非洲殖民帝國,采取了各種各樣的手段,包括外交伎倆、商業手段以及哄騙和謊言,在此我無法一一詳述。直到現在,他們仍然繼續假惺惺地自稱不過是許多保護國和托管地的臨時管理者而已,不過誰都明白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壟斷了紐約牛奶生意的黑社會可能還會把他們那些殺手團夥稱作“牛奶商保護協會”,而歐洲各國也很快從美國那些卑賤的攔路搶劫者那裏學會了不少伎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區別。

從地理上看,法國作了一個明智的選擇。蘇丹的大部分地區都很富庶,當然這也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在非洲所有的黑人部族中,蘇丹的土著人是最聰明、最勤奮的一支。蘇丹的部分土壤是像中國北部那樣的黃土。不過,它又像塞內加爾一樣,沒有被山脈與海洋隔開,所以內地有充足的降雨量,人們可以飼養牲畜,種植玉米和小米。順便插一句,非洲的黑人不吃大米,而是吃玉米。那裏的玉米和美國的玉米糊有點兒相似,不過做法沒那麼精細而已。他們還是非常傑出的藝術家,他們那些雕刻和陶器令人讚歎不已,在美國的博物館裏展出時,從來都是人們注意的焦點。就像我們美國那些未來主義畫派的畫家最近的傑作一樣。

但是,在白人看來,蘇丹人有一點對白人很不利——他們是穆罕默德忠實的追隨者,穆罕默德的傳人侵入北非,使整個北非變成了一個伊斯蘭世界。在蘇丹,弗拉人或費拉台人(黑種人和柏柏爾人的混血種)散布在塞內加爾河南部和東部各地,他們是當地的統治者,在很長時間內一直是法國當局的心腹大患。不過,鐵路、公路、飛機、坦克和履帶拖拉機畢竟比宗教的經文有力得多。費拉台人逐漸學會了開汽車。浪漫情懷很快就被汽油泵取而代之了。

法國人、英國人和德國人在蘇丹定居前,這塊土地大部分屬於那些土著首領。這些人相互捕捉彼此的人口,然後把他們當奴隸賣了,並以此賺錢致富。他們中的一些統治者聲名狼藉,被歸入舊時代最典型最殘暴的惡霸之列。

蘇丹南部大部分地區被幾內亞灣沿岸的高大山地與海洋分隔開來。這樣一來,諸如尼日爾河這類河流對內陸的發展根本起不到什麼重要作用。原因就在於,像剛果河一樣,為尼日爾河避開這些高地,不得不繞很大一個圈子,而且在到達海邊前,還必須在這片高地上衝開河道,結果在海洋附近形成了很多大瀑布急流。非洲大河的上遊通常可以航行,但是卻無人居住。

其實尼日爾河不像一條規則的河流,而更像是一串狹長的湖泊和小池塘,正如芒戈?帕克在1805年發現它的樣子(在孩提時代,芒戈?帕克就開始夢想探索河流的奧秘)。在沒有水路的情況下,北非人開辟了陸上貿易路線,他們取得成功要歸功於這條河,這也是尼日爾河上遊左岸的廷巴克圖能成為十分重要的商貿中心的原因,四麵八方的商人們都雲集於此。

廷巴克圖的廣泛歡迎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它這個奇妙的地名,這個地名聽上去就像頗有幾分神秘的非洲巫師的咒語。1353年,被譽為阿拉伯世界的馬可?波羅的伊本?白圖泰 就曾造訪過該地。20年後,該地作為重要的黃金和食鹽的交易市場首次出現在西班牙的地圖上,這兩樣商品在中世紀幾乎等值。1826年,當戈登?萊思少校從的黎波裏出發,穿過撒哈拉沙漠到達此地時,它已是一片遭受過圖阿裏哥人和費拉台洗劫者的反複襲擊和摧毀的廢墟。萊思少校在去海邊的途中被塞內岡比亞的費拉台人殺害,從此以後,廷巴克圖已不再像麥加、卡瓦或西藏那麼神秘,而成了法軍在蘇丹西部軍事行動的一個一般性“目標”。

1893年,廷巴克圖被一支法國“部隊”占領了。所謂的法國“部隊”由一麵法國海軍軍旗和6個白人組成,另有12個塞內加爾人隨從。沙漠部落的抵抗未被瓦解,不久之後,他們便殺掉了大多數白人侵略者。一支200人組成的救援部隊來為那支海軍先遣隊報仇,但也差點兒被全殲了。

當然,這僅僅是法國完全吞並蘇丹前的一件事。蘇丹中部的乍得湖周圍地區也是一樣的情況。這一地區更容易進入,因為貝努埃河隻是尼日爾河的一條支流,流向是從東向西,比尼日爾河更適於航行。

乍得湖海拔約700英尺,湖水不深,很少超過20英尺,與大多數其他內海不同,它的湖水是淡水而非鹹水。湖麵隨雨季而變化,但總體來說是逐漸變小,到下個世紀可能隻剩下一個沼澤。一條內陸河注入乍得湖裏。這條河名叫沙裏河,它從距海洋1 000英裏處發源,又在離海1 000英裏處流到盡頭,它的長度同萊茵河一樣長。要想對非洲中部地區的大小比例有一個更清楚的認識,我想上述概念是更為合適的。

乍得湖東麵多山的瓦代地區正好介於尼羅河、剛果河和尼日爾河之間。這一地區政治上從屬於法國,是法屬剛果的一塊行政區。法國的勢力範圍也以此為終點,因為該地區以東就是英屬埃及蘇丹,在古代被稱作白尼羅國。

當英國人已著手勘測從好望角到開羅的道路,並正在猶豫是占領這塊極具價值的戰略地區,還是將其拱手讓給其他國家時,蘇丹東部還是一片平坦、開闊和奇異的沙漠。尼羅河不適於航行,沿河兩岸也沒有道路可通。這裏居民的貧困和不幸令人難以置信,他們聽任來自沙漠地區的壞人們擺布。從地理上看,這裏沒有絲毫價值,但政治上的潛在價值巨大。1874年,埃及總督將這一大片上萬平方英裏“名義上的埃及疆土”的行政權,委托給戈登托管,戈登我們在前麵“中國”的章節提到過。戈登在蘇丹待了6年,在一位機智的意大利助手羅莫洛?傑西 的幫助下,他完成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粉碎了最後一個販奴團夥,槍斃了那些團夥的頭目,使1萬多名男女獲得解放,並讓他們返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