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吳趼人全集.社會小說集.上》(69)(1 / 1)

第五十四回 受金表賈小辛做媒

促膝當筵細酌斟,西洋有表鑄黃金。

輕輕持贈非豪俠,別有機謀絕妙心。

且說胡月娥留下賈小辛陪著他小飲,飲酒中間,月娥問道:“你適才說我的相貌不差,可是從心裏頭說出來的?”小辛道:“這句話卻問得奇了。目下上海的人,不論識你不識,沒有不知胡月娥的,你想顏色不佳如何能名動眾人?這豈是我一人的私言,隻怕不是從我心裏說出來的,倒是出眾人眼裏說出來的呢。”月娥又勸了幾杯酒,說過些閑話,又問道:“適才芝蓀說要討小,可有這話麼?”小辛道:“我也不知其詳,大約是說起過的。”月娥道:“他不知可是一定要良家女子,我倒可以同他做個媒。”小辛道:“是甚等樣人?”月娥道:“是鄉下人。”小辛道:“他未必中意。他常常對我說起,討小老婆必要討一個小心會伺候的,你想鄉下人如何懂得巴結伺候?”月娥道:“這就難了,就是城裏人難道就懂得巴結伺候了麼?”說著,又讓過幾杯酒,支開些別話。小辛道:“比如芝蓀要討你,你願意麼?”月娥道:“隻怕我沒有福氣,並且我伺候也不周到,芝蓀未必就喜歡我。”小辛道:“隻怕你不肯嫁他。你若肯了,包在我身上。”月娥替他斟上一杯酒道:“呀!沒有菜了。”回頭叫娘姨道:“你去叫外場的,到聚賓園叫兩樣菜來。”娘姨道:“甚麼菜呢?”月娥便問小辛,小辛道:“隨便罷。”娘姨道:“‘隨便’這樣菜是沒有的呀!”月娥道:“管他呢,你叫他們揀最時鮮的送兩樣來就是。”娘姨答應著出去了。月娥回顧還有一個小大姐在旁邊,便道:“這酒也不熱了,你拿到灶下去燙了來。”大姐依言,提了酒壺出去。月娥在身邊摸出一個金表,還帶著一條金鏈條、碧犀表墜,交與小辛道:“你同我做成了媒人,我重重的謝你。這個表,先送給你表表我的真心。”小辛會意,接過來也不看視,就揣在懷裏道:“包你成功。隻是你自己也在心些。”月娥點點頭。此時,娘姨已經走進來,月娥便支開別話,小辛也會意不談。

不一會,酒熱了,方才要飲。忽然芝蓀有條子來,請小辛到呂素蘭處吃酒,並有局票叫月娥的局。小辛便不吃這酒了,對月娥道:“他怎麼在呂素蘭處請客,倒來叫你的局呢?”月娥道:“那裏知道。他來叫到我,便去走一遭。我不像別人吃寡醋的。你先去罷,你的五髒神發急呢。”小辛一笑要走,月娥趕到房門口叮囑道:“那物事不要露人眼。”小辛點頭答應而去。

一徑走到呂素蘭處,原來不是芝蓀請客,卻是一個姓鄺的廣東人,也不知他的表字,在一品香與芝蓀同席,便拉了翻台過去,因為客少,所以芝蓀代他邀了小辛。當時雖曾請問過台甫,一轉身就忘記了。上海風月場中的朋友多半如此,不足為奇的,所以著書的人也無從交代出來。閑話表過不提。

單說當時入席之後,有的紅倌人早轉向他去,就是不甚紅的,也都是略坐坐就走,隻有月娥坐著不動,每見芝蓀輸了酒,便搶著代酒。那時同席客人有高興的,便要叫二排局,芝蓀見月娥尚未去,就不肯發局票,眾人也不勉強他。這胡月娥是有心的人,直等到二排局都散了,還不肯去。芝蓀已是吃得酩酊大醉,眾人叫盛稀飯,月娥方立起來道:“陳老爺吃醉了。在此等著,我回來打發轎子來接你罷。”正是:隻因欲作離山計,不避當筵裝小心。

不知陳芝蓀到底醉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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