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病?我看大人分明就是心病做疾。是惦念四公子了!”
“或許吧。”
張玉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看向屋外黑壓壓翻滾的烏雲。
要下雨了!
“哢嚓!”
一聲炸雷在天空響起,張玉猛地從被子裏坐起身,下意識就喊了一聲:
“天晴!”
門外路過的衙役還在吃驚。
“張大人果然是心係百姓的好官啊!不僅醫術了得,救活全縣百姓。就連晚上做夢說夢話,都在惦念讓天放晴,別再加重瘟疫傳染。”
“是啊!張大人真是我見過,最最好的官員了。”
兩個衙役被感動的痛哭流涕,屋內的張玉卻是臉色慘白。
自打來到為穀縣,她就心緒不寧,最開始以為是擔心瘟疫。
直接到今天街上,她好像聽到了林天晴的聲音。
其實細算起來,她穿來的時候林天晴就已經死了。
按理說她是沒聽過林天晴的聲音的。
可是有些時候,穿越都是真的,能記住原身所愛從小聽到大的聲音,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她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堅持,林天晴沒有死。
那他一定就在這裏。
“張大人!”
兩個衙役還沒擦幹眼角的熱淚,就看到張大人披著衣服衝出來,趕快過來見禮。
“把全縣的花樓,愛買人的大戶人家,以及那些藏汙納垢以做賊的貧民窟給本官畫出來。”
連夜開個小會,張玉穿上蓑衣和鬥笠,捏著圖紙就衝進大雨之中。
這下連剛病好的縣令都止不住的哭出聲來。
“張大人勤政愛民,那是連個踏實覺都睡不好。為穀縣不整頓好,她連雨夜都不得休息啊!真是本官的榜樣!本官一定要向她好好學習。”
經過晨曦無盡的努力,終於比平常晚了一個時辰穿破厚實的烏雲,將不算強烈的陽光伴雨灑向人間。
城北破敗的貧民窟裏,周邊因為無人居住多年,倒塌成片的房屋。
隻餘一間好似風一吹就能倒下的殘破茅屋,連木柵欄都已經腐爛不存在。
緊挨茅屋的是一個豬圈,住著一頭餓的嗷嗷直叫的瘦豬齜牙咧嘴。
不停掙紮想要扯斷鎖鏈,去吃同樣趴在雨裏不知死活的少年。
他全身泡在混合豬糞的髒水淤泥之中,腳腕拴著如拳頭粗的鐵鏈。
本已經奄奄一息了,卻因為聽到人類的呼吸聲而漸漸轉醒。
他勉強撐開眼瞼,視線艱難聚焦,先入目的是一雙滿是泥漿汙穢的鞋子。
再一點點向上,看到蓑衣兩側攥起的女子拳頭時。
他就再也不敢向上看了。
“我……已經死了……”
他顫抖的說出這幾個字,就已經泣不成聲。
他以為這些日子以來,眼淚已經哭幹了。
被人拐騙,幾次被人差點強時,他都沒有哭,都在感謝上天,他還活著。
他掉進江中還能活命,是為了尋找到玉姐姐。
可是如今,他寧願自己已經死了。
寧願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張玉。
他已經是個殘廢,隻會拖累本就生活艱難的玉姐姐。
他們倆今生注定是有緣無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