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也即起義開始前三天,莫斯科電台播發了一篇對華沙人民的呼籲,說解放的炮聲已在耳邊響起,號召他們像1939年那樣參加到對德鬥爭的戰鬥中去,“華沙,這個未曾屈膝投降、抗戰到底的城市,行動時刻到來了”,是決戰的時候了。廣播指出,德國人設置防守據點進行抵抗的計劃會給城市逐步造成破壞。廣播在結尾提醒居民們:“不積極奮起自救,一切都將化為烏有……直接地積極地參與華沙逐巷逐舍的戰鬥等,最終解放的時刻將加速到來,而同胞們的生命會得到拯救。”
7月31日傍晚,華沙地下軍司令部得悉蘇軍坦克已在華沙東麵突入德軍防線。德國軍用無線電台宣布:“今天蘇聯部隊自東南方向華沙發動總攻。”蘇軍位於不到華沙10英裏遠的地點。在首都的波蘭地下軍司令部命令在第二天日下午5時舉行總起義。博爾將軍這樣描繪發生的一切:
“鍾敲五下,千萬麵窗戶猛然一閃而開,一陣彈雨從四麵八方落在過路的德軍頭上,射向他們的建築物與行進的隊列。
“一眨眼,留在街頭巷尾的老百姓都消失了。從一幢幢房子的門裏,我們的弟兄一湧而出,投入戰鬥。15分鍾內全城百萬居民都卷入了戰鬥,各種交通都停了。就在德軍前線的緊後方,華沙,作為東南西北四麵八方輪車輻集的巨大交通中心來說不再存在了。解放這個城市的戰鬥在進行中。”
第二天,華沙起義的消息傳到倫敦,我們急切地等著更多的消息。蘇聯電台卻保持緘默,蘇聯空軍的活動也停止了。8月4日,德軍從還在他們手中遍及市區與郊區的各個支撐點,發動了進攻。在倫敦的波蘭流亡政府通知我們空運補給十萬火急。起義者麵對著匆忙拚湊起來的德軍五個師的反擊。赫爾曼·戈林師已從意大利開來了,另外還有兩個師黨衛軍隨後也很快抵達。
我致電斯大林(1944年8月4日):
應波蘭地下軍的緊急請求,如氣候允許,我方將立即向華沙西南部空投約60噸的裝備與軍火。據報,這一帶波蘭人反對德軍的起義正處於激戰之中。他們又說也曾籲請蘇方支援,因為似乎近在咫尺。波蘭人正遭受德軍一個半師的進攻。奉告此一情況可能有助於閣下采取行動。
複電迅速而又冷酷。斯大林元帥致首相(1944年8月5日):“我認為波蘭人告知閣下的情報極為浮誇,難以置信……波蘭‘國內軍’僅由幾個小分隊組成……我無法設想,這樣的小分隊怎能攻占華沙。”
波蘭總理米科瓦伊奇克自7月30日起即在莫斯科,試圖跟蘇聯政府達成某種協議,因為當時蘇聯政府已承認波蘭共產黨民族解放委員會是該國未來的掌權者。這些談判在華沙起義的頭幾天一直進行著。米科瓦伊奇克每天收到博爾將軍的電報要求軍火、反坦克武器以及蘇軍方麵的支援。這時蘇聯人堅持波蘭人同意關於戰後波蘭的邊界並成立聯合政府。8月9日,他跟斯大林進行了最後一次毫無成果的會談。
在華沙街頭巡邏的起義軍士兵(斯蒂芬·帕洛克拍攝)
8月14日我從意大利致電艾登:“如果華沙的波蘭愛國者被拋棄的傳言流傳開來,將會使蘇聯人大為惱火,但他們很容易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采取行動來避免麻煩。這真是莫名其妙,當地下軍起義時,蘇軍竟然中斷對華沙的進攻並後撤一段距離……我想最好由閣下通過莫洛托夫致函斯大林,提及目前來自多方麵的暗示,要求蘇聯人竭盡所能提供援助……。”
8月16日晚上,維辛斯基召見美國駐蘇聯大使,解釋說他希望避免可能產生的誤解,宣讀了下述令人驚詫的聲明:“蘇聯政府當然不反對英國或美國飛機在華沙地區空投軍火,因為這是英美兩國的事情。但蘇聯政府斷然拒絕美國或英國飛機在華沙地區空投軍火後在蘇聯領土著陸,因為蘇聯政府不希望直接或間接跟華沙的冒險發生瓜葛。”
8月20日,我和羅斯福總統向斯大林元帥發出由總統起草的聯名呼籲:“我們正考慮,如果華沙的反納粹分子被棄置不顧的話,世界輿論會說些什麼。我們深信我們三人都應竭力從那裏拯救盡可能多的愛國者。我們希望你們向華沙的波蘭愛國者空投救急補給品和彈藥,或者,你們能否同意幫助我們的飛機來迅速進行空投。我們希望你會讚同。時間是極其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