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轉租失敗:中途島、阿拉曼和斯大林格勒(3 / 3)

蒙哥馬利將軍和他的上司亞曆山大都是經驗豐富、研究有素並且肯動腦子的人,所以深諳此道。蒙哥馬利是一位偉大的炮兵專家。他相信大炮可以殺人,正如蕭伯納說拿破侖也相信這一點一樣。我們經常可以看見他力圖使三四百門大炮在統一的指揮下參加戰鬥,而不是用分散的炮兵中隊來進行小規模的炮轟。在過去,這種小規模的炮轟總是與坦克在寬廣的沙漠地帶的襲擊一起進行的。自然,無論就哪一方麵而論,阿拉曼戰役的規模都遠不及在法國和佛蘭德所進行的那些戰役。在阿拉曼,我們在12天中損失1.35萬人,而在鬆姆地區我們頭一天就損失了近6萬人。就另一方麵而言,自第一次大戰以來,防禦火力已大為增強,而且在那次大戰中,人們一直認為,不僅在炮火上,而且在士兵的人數上,必須是2∶1或3∶1的比例,才能突破一條工事鞏固的防線。

在阿拉曼我們並沒有這樣的優勢。敵軍的陣線不僅包括連綿不斷的前沿據點和機槍陣地,而且這樣的防禦體係遍布整個縱深區域。此外,在這樣的一個陣地前麵,還有大片布雷區,形成強有力的屏障,其所布的地雷質量之高數量之大,都是空前的。因此從上述種種情況看來,阿拉曼戰役將永遠成為英國戰史上光輝的一頁。

它將永垂青史,還有一個原因。它實際上標誌著“命運的關鍵”。我們可以說,“在阿拉曼戰役以前我們是戰無不敗;在阿拉曼戰役以後,我們是戰無不勝”。

最近發生的極為重要的事件,已經改變了並且正在改變著迄今為止一直為大西洋兩岸的人們思路根據的論據。蘇聯人在1942年的戰事中,並沒有一敗塗地或一蹶不振。與此正相反,一敗塗地的倒是希特勒,死傷慘重的倒是德國軍隊。據馮·托馬將軍說,在蘇聯前線的180個德國師中,有許多師的人數還不到一個旅。在東線的匈牙利、羅馬尼亞和意大利的軍隊,軍心顯然已經渙散。芬蘭軍隊除了少數的山地部隊以外,已經停止作戰了。

目前正在斯大林格勒和他國前線中央部分進行中的幾場大戰,勝負尚未見分曉。蘇聯的攻勢很可能對德國的實力產生深刻的影響。倘若目前在斯大林格勒陣前被圍的德國第六集團軍被殲滅的話,蘇軍的南方攻勢可能攻抵它的目的地頓河岸邊的羅斯托夫。

在這種情況下,留在北高加索的已經遭受蘇軍猛攻的三個德國集團軍的地位不但岌岌可危,甚至可能全軍覆滅,這樣一來,其後果也是無法估計的。蘇軍在中央部分所采取的攻勢,和他們在整個戰線上許多地點所發動的反攻,可能使德軍陣線縮至冬季陣地。冬季將使原已筋疲力盡的德軍備嚐艱苦,雖然他們目前擁有較好的鐵路係統。

在1942年年底以前,也許我們至少能有把握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在1943年,德方不可能把大量部隊由東戰場調到西戰場。這將是一樁具有頭等重要意義的新事實。

我們現在必須要回述在斯大林格勒周圍展開的那場驚天動地的事件。前麵已經講過了,11月間會戰的結果是,保盧斯所率領的德國第六集團軍為蘇軍的鉗形攻勢所包圍,成為甕中之鱉。曼施泰因在12月間由西南力圖突破蘇軍的封鎖線,解救被圍的駐軍,但終告失敗。他於突入俄軍防線深達40英裏後,便被擋住了,這時他距斯大林格勒尚有50英裏。蘇軍由北方發動的一次新攻勢威脅了他的側翼,迫使他從整個德軍南線,包括高加索在內,全麵後撤,一直退回到頓河上的羅斯托夫的後麵。

斯大林格勒戰役辨識度最高的象征之一,著名的“兒童環舞”噴泉(佚名拍攝)

保盧斯現在已經陷於絕境。德國人曾力圖由空中為他提供給養,但是能越過封鎖線的飛機寥寥無幾,並且損失慘重。

天氣奇寒,糧彈兩缺,再加上發生了斑疹傷寒,他的士兵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他於1943年1月8日拒絕了令他投降的最後通牒,次日,蘇軍由西方發動猛攻,戰役的最後階段遂告開始。

德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因此蘇軍猛攻了好幾天才僅推進了5英裏。但最後德軍終於不支,到1月17日俄軍距斯大林格勒城已不到10英裏。保盧斯將所有能作戰的人都投入了戰鬥,但是徒勞無益。1月22日,蘇軍再度猛攻,直將德軍逼到他們枉費心機、妄想占領的這座城市的近郊。在該處,一度是一支不可一世的大軍的殘部被壓製在一條隻有4英裏長、8英裏寬的長方形地帶裏。他們冒著猛烈的炮火和轟炸,為了保衛自己而進行了激烈的巷戰,但是他們已處於絕境,隨著蘇軍的逼近,這些筋疲力盡的部隊便開始大批地投降。

保盧斯和他的幕僚在1月31日被俘,到2月2日,沃羅諾夫元帥宣告一切抵抗均告終止,共俘德軍9萬名。他們便是21個德國師和一個羅馬尼亞師所餘的殘部。希特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妄圖以武力征服蘇聯,妄圖消滅共產主義,在德軍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以後,這一切也就都成為泡影了。

1940年春天以前,還斷斷續續地聽到有關這些俘虜生存的消息。從1940年4月以後,沉默籠罩了這三個俘虜營。在十三四個月當中,居住在這裏的人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們肯定是在蘇聯管轄之下,但是他們那裏從未發出任何書信和消息,沒有出現逃俘,也沒有聽到片言隻字的報道。

當希特勒在1941年6月20日對蘇聯突然襲擊時,蘇聯和波蘭的關係頓時起了變化。他們成了盟國。以前在蘇聯監獄中,一直在鞭打等嚴酷條件下監禁著的安德斯將軍以及其他波蘭將軍,現在都沐浴更衣,得到釋放,受到歡迎,並在蘇聯當時組織起來以抵抗德國入侵者的波蘭軍隊中,擔任高級指揮官。這些波蘭人早就為那三個集中營裏麵的大批軍官的命運擔憂,現在便要求將他們釋放,以便參加這支新的波蘭軍隊,這批人對這支軍隊來說將是無價之寶。從蘇聯其他地區曾征集了大約400名軍官,但是沒有一個人是來自目前處在德國掌握下的三個集中營。

波蘭人一再詢問,但是他們的新戰友卻無言以對。波蘭的領袖們,已能接近許多蘇聯權威人士,一起並肩工作,在組織自己的軍隊中也得到了他們的幫助;這些波蘭人在許多場合下,都察覺到蘇聯官員的窘態,但是從未聽到有關那三個集中營的14500名居住者的消息,也從未看到生還者露麵。這自然要引起波蘭和蘇聯政府之間的懷疑和摩擦。

戰爭在繼續著。德國人仍然占領著這幾個集中營所在的地方。幾乎又是一年時間過去了。1943年4月初,西科爾斯基到唐寧街十號來進午餐。他對我說,他有證據說明蘇聯政府謀害了他們手中近1.5萬名波蘭軍官及其他俘虜,他們被埋葬在主要以卡廷為中心的樹林中的一個大塚中。他有大量證據。我說:“如果他們已經死去,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起死回生。”他說,他不能不讓他的人民說話,他們已向報界發表他們的全部消息了。在倫敦的波蘭內閣並未向英國政府透露他們的意圖,但在4月17日發表了一項公報聲稱,他們已同瑞士的國際紅十字會接洽,要它派一個代表團到卡廷去進行現場調查。4月20日,波蘭駐蘇聯大使奉本國政府命令,向蘇聯人征詢他們對德國人的說法有何意見。

4月13日,德國無線電台公開指責蘇聯政府,說它謀害了三個集中營裏的14500名波蘭人,並主張在現場舉行一次有關這些人命運的國際調查。波蘭政府對此計劃很感興趣,這一點我們是不能置疑的,但是國際紅十字會從日內瓦宣稱,除非接到蘇聯政府相應的要求,否則不能為了德國人的臆斷而舉行任何調查。德國人於是進行了自己的調查,一個由德國控製下的各國所抽調的專家所組織的委員會擬出了一份詳細的報告,聲稱在萬人塚裏發現了一萬具以上的屍體,而且從他們身上找到的書麵證據以及塚上所種植樹木的年輪說明,處刑是遠在1940年春季進行的,當時這一地區正處在蘇聯控製下。

最後在1943年9月,卡廷地區又被蘇聯人占領。在收複斯摩棱斯克後,任命了一個完全由蘇聯人組成的委員會,去調查卡廷波蘭人的命運。他們在1944年1月發表的報告聲稱,當時由於德國人進軍迅速,來不及撤退這三個集中營,於是這些波蘭俘虜便落入德國人之手,後來遭到他們屠殺。

要人相信這種說法,就等於承認這樣的事實:自從1940年春季便沒有記錄記載的近15000萬名波蘭軍官和士兵,是在1941年7月落入德國人之手,並被他們消滅的,並且,沒有一個人逃出來向蘇聯當局,或向在蘇聯的波蘭領事或向波蘭的地下運動報告。當我們回憶起德國人進軍時造成極大混亂,因而集中營的警衛人員必定會在入侵者臨近的時候逃走,而且後來在蘇波合作階段又進行了一係列接觸,那麼,要相信這種說法似乎得看信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