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總會取笑我:“郝美你知道嗎?聊起音樂的時候你就像小孩子一樣較真,真是可愛。”而他也會告訴我,陸一鳴也是小野麗莎的忠實聽眾,以前大學的時候,每天晚上睡前如果去聽他的耳機,傳來的都是小野麗莎的聲音。我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這個愛好和我一樣沒有改變,不知道這次演唱會他會不會去。
秦風每次都會和我說:“我感覺你的心在別處,郝美,不要離開我。”我也會笑著和他說:“什麼時候疑心變得那麼重了?”他立馬會緊緊抱住我。也許每個人在某時某刻都會缺了一點安全感,總會需要一個人來補充。而我對於秦風而言,就是那個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存在。你會因為一個偶像變得感性,也會因為一個愛人變得溫柔。
演唱會就這樣來了,我以平日裏最舒適的著裝去見那個喜歡了很久的歌手,來一次記憶的告別,和過去那個傻傻的自己說一聲再見。
站在驗票處,我看到很多人拿著海報,拿著熒光棒,站在隊伍裏。而我隻身一人,手裏隻有一個包包而已。曾經也想過,如果要來聽小野麗莎的演唱會,我一定要手拿無數支熒光棒,穿得青春又活力,站在座位上和全場觀眾一起,大喊小野麗莎的名字。可是我沒有那麼做,隻是安靜地坐在位子上,聽著台上那個女子美妙的聲音,隨著她的音樂情緒不斷起伏。
這個我喜歡了很久的歌手,仿佛就是一個青春的見證者,在那些歲月裏她的聲音從mp3裏飄出來,傳進我的耳朵,再住進心裏,陪我度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我想起那些寶貴的日子,和陸一鳴徹夜地聊天,我們說音樂,我們談小野麗莎,我們說自己最喜歡的那首歌,可是我們從未談起心裏住著的那個人。明明彼此喜歡,卻從來沒有給對方任何提示。明明互相關心,也從未玩過什麼曖昧。明明彼此在意,卻也要假裝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你看,就連共同喜歡的偶像的演唱會都沒有機會坐在一起聽一聽。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就上來了。
突然手機一響,我拿起來接。
“郝美,你猜猜我在哪?”我沉默良久,陸一鳴接著說,“我在小野麗莎演唱會的現場。”
還沒等我多說一句,現場響起了那首我最愛的歌《I wish you love》,同一時間,我們都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手機裏飄來了這個熟悉的旋律。
“你也在現場嗎?”陸一鳴問。
我清了清嗓子:“是的,我也來了。”
他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沒有想到,過了那麼多年你會一直喜歡她的聲音。”
“你也是。”我回答。
就這樣,兩個人都沒有掛電話,誰也不說一句話,就靜靜地拿著手機,聽著現場的,還有電話裏的聲音。那個時候我沒有一點矯情,有的,隻是在拾起片片散落的回憶,想起那段時光裏,那段隻聊音樂,不說愛的日子,美好得一塌糊塗。
“My breaking heart and I agree that you and I could never be, So with my best, my very best, I set you free.”演唱會結束,我掛了電話。
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來,眼淚早已布滿眼睛。是啊,十年的堅持現在應該結束了。人群漸漸退去,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那條小路,夜深了,什麼人也沒有,街上突然空曠了下來。這種時候在這裏跳舞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想著想著我不自覺地跳起來。突然聽到後麵一個熟悉的聲音:“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不趕快回家,在外麵又蹦又跳的,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話音剛落,陸一鳴從黑暗裏走出來,“怎麼打你電話都不接,你是存心讓我擔心嗎?”
我趕緊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有十多個未接來電,笑了:“不好意思,剛才隻顧著往前走,沒有注意電話響了。”
他也笑了:“沒關係。”
我突然較真起來:“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陸一鳴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地說:“路過的,從演唱會完了之後想吃夜宵,就往這邊走過來了。”
我看著他,實在忍不住就笑了。他還是那個老樣子,說謊從來不會打草稿。他會東張西望,逃離對方的眼睛,眼珠子也會一直不停地轉,總之他心裏一定有事。還有那些年,他從來不肯在夏天穿短褲,陳勝曾經在大家麵前問過陸一鳴,他的眼珠子又開始轉了起來,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終於說出一句:“我從來沒有買短褲的打算。”後來我們才懂,他真正的目的是,不希望自己的大白腿被曬黑。這個家夥,依然是那樣讓人猜不透。
我從來沒有想要拆穿他,可是那個晚上我突然想這麼做一次:“包括夏天永遠不穿短褲這個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