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葉子差不多要集體逃離,秋天漸漸過去了。一轉眼,天氣變得越來越冷,出門如果沒有一件羽絨服,那簡直是尋死。冬天一到,心情就會變得美好起來,因為身上多餘的肉都可以用衣服來遮掩,再也不用像夏天那樣提心吊膽,吃什麼都要考慮很久,現在終於可以放心去吃,總之有衣服幫我擋著。而第二件期待的事,則是我的生日又要來了。今年身邊多了一個不同的麵孔,該怎麼過呢?這變得讓人期待起來。
在入冬的時候,我特地換了一種顏色的指甲油,還弄了一個喜歡的發型,我開始嚐試超過九厘米的高跟鞋,開始學習做菜這件大事。也許是年紀越來越大了,我突然發現還有很多事情自己仍然沒有學會,突然感到驚慌起來。那是一種發現自己原來不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那樣優秀的擔憂。我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變好起來,於是我報了烹飪美食班,和一群家庭主婦聚在一起學做菜。每天看到她們極度認真的樣子,自己也跟著認真起來。本來大家都以為我已經結婚了,後來問了才知道,裏麵隻有我是沒有結婚的,我突然在人群裏就醒目了出來。可這畢竟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班裏的婦女們都恨不得把我趕緊推銷出去,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已經有男朋友這件事。要不是有一次,我的東西放在秦風的車上,他幫我把東西拿到教室來,大家永遠都不知道我原來已經有男朋友了。於是大家才就此放下要幫我張羅對象這件事。
有一次,秦風拜托陸一鳴拿一些東西給我,當他出現在班級的前麵,家庭主婦們連連稱讚:“又是一個帥氣的小夥,郝美你到底有多少個男朋友?”我連忙解釋:“你們誤會了,這個是我大學同學,上次那個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有個大姐問道:“那他是你的初戀嗎?”我看著陸一鳴搖了搖頭。
從那以後,大家的注意力開始轉移到我的男性朋友上來,還有的大姐甚至追問我要陸一鳴的電話號碼。這個家夥這麼多年仍然是魅力不減,依然是老少通吃。我特意打電話給他,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我又打了幾個,過了好久他才回了電話。我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緊張起來。
“郝美,有什麼事嗎?”這個家夥說話永遠是開門見山,從不拖遝,根本不知道情調。
我說道:“沒事,就是那天你上我們那裏去了以後,有很多人想要你的電話號碼。我想問問你,可以嗎?”
“你現在有空嗎?出來一下。”
我趕緊從床上坐起來,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麵看見自己,最後還是換上了大衣和牛仔褲,穿上了簡單的平底鞋。我不想在他麵前那麼的見外,我希望以最舒適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麵前。所以我什麼妝也沒上,就出門了。
陸一鳴不像秦風那樣,總是會提前出現在那個約點的地點等我,陸一鳴從來不會,他是那個比我還要晚到的。我們約在常去的那家奶茶店的門口,如果是秦風,恐怕就要約在裏邊見麵,果然陸一鳴的心思我永遠都無法猜透。在那裏等了一會兒,陸一鳴才出現。他永遠是那樣雲淡風輕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看到我在那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知道你來那麼早,我還在家弄著頭發呢。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也笑了笑:“沒關係,你今晚很帥噢。”
他看著我:“你也很漂亮,今晚這樣更適合你,比高跟鞋的束縛來的更美的你。”
我臉頰那裏突然一陣溫熱:“謝謝。”那是在記憶中唯一的一次,他在誇我。
今晚的月亮怎麼那麼圓呢?又為什麼前方吹來的風那麼的涼爽?明明冬天了卻一點也不冷。我突然轉頭看著陸一鳴:“為什麼不約在裏麵見麵呢?”
他笑了笑:“因為想見你,不是在聚光燈下,而是我們兩個人走一走。”氣氛突然就這麼尷尬了下來。
走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問他:“那些大姐們都想要你的電話,你怎麼想的呢?”
他看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由你決定。”
我們繼續往前走,他毫無征兆地拉起了我的手:“這裏風大。”隻丟下一句毫無說服力的話,而那雙大手就這樣緊緊把我包裹著,像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在黑夜裏曾帶給我溫暖。那雙熟悉的大手,我竟然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就這樣,他一直牽到了我家的門口。
我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陸一鳴:“快點回家吧,現在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卻沒有要轉身的意思:“你先上去,看著你回到家我再走。”
“你還是那麼倔強啊。”
陸一鳴笑了:“自從喜歡上你這個傻瓜開始。”
那晚風那麼大,狂風呼嘯明明應該把所有不該聽到的語言刮走,可是那句話就那麼不偏不倚地進入了我的耳朵。我趕緊轉身上了樓,回到家看到手機裏那條熟悉的短信:晚安。
我放下了手機,早已淚流滿麵。為什麼我期待了許久的語言,我本應該是驚喜、滿足,甚至要高興得跳起來,最後告訴他我也是一樣。但是在親耳聽到的那一刻,我竟然是那樣的不知所措。陸一鳴,你還是晚了一步。我沒有辦法辜負那個全心全意對我的秦風,即使也許對他的心意總不及對你的十分之一,堅持喜歡你十年是我幹過最牛逼的事。可是這一次我卻想翻開新的一頁,看看前方沒有你的旅途,是不是也是同樣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