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輪到陸一鳴,他站在講台上,一瞬間仿佛全世界隻剩下最後兩個人,我和他,相隔不超過2米。他1.8米的身高像個小巨人,是標準的單眼皮,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頰有少許的汗粒。他總是有意無意看著天花板或地板,也許是太緊張,他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大家好,我是陸一鳴,我喜歡運動,夢想說不上來,隻想珍惜當下好好活著。”他笑起來的時候酒窩也在旋轉著,我的視線根本無法從他身上離開。在16歲的年紀,他已經開始知道隨遇而安、活在當下這種意境深遠難以實踐的成語,我已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好幾圈,無法自拔。
陳勝是一個可愛的男生,他是小跑著上了講台,用他的話來說,這招叫做“增加自信”。他染著一頭黃毛,看上去像20世紀香港電影中的古惑仔,可精神了。但在老師的明令禁止下,他最終把黃毛染回了黑色,變得更可愛了。很多女同學喜歡和他待在一塊,因為和他說心事可以起到排憂解難的療效。
陳勝的同桌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男生,他叫莫凡,是一班之長,自我介紹時他言道:“國需一君,班需一長,而我就是你們最好的選擇。”最後如他所願,我們在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情形下,通過民主選舉他如願做了班長。
班裏有位高權重的班長,但還需一位任勞任怨的勞動委員,這一重擔落在了楊舟的頭上,他通過自薦,順利坐上了這一位置。老師對此十分讚賞,稱他是新時代的雷鋒,他不好意思摸了摸頭笑了。
班上有成績最好的學生,相對著也有較差的。馬鑫和吳語就是這樣反差鮮明的存在。馬鑫成績名列前茅,被家長老師熱情關愛,嗬護有加。用今天的通俗語言,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學霸,考不好實在不應該。而吳語,在他心情低落時會習慣性地交白卷,甚至連名字也不寫;在他心情好時,左看右看也會有幾個正確答案的誕生。可他依然是我們的開心果,在那個年紀,成績隻是一個數字,它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們還是會調侃學霸馬鑫,在他每一次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時刻澆他冷水;我們也會和吳語聊學校裏的帥哥美女,聊明星娛樂八卦,在這方麵他可是行家。
泰戈爾說過:“你可以從外表的美來評論一朵花或一隻蝴蝶,但你不能這樣來評論一個人。”那個時候我把這句話摘抄在筆記本裏,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含義,隻是由衷地喜歡這個句子。我想我們一生都要和很多人相遇,有些人出現在電視,出現在電影,出現在報紙,出現在大街上,出現在你的電腦,出現在你的身邊。我們沒有超能力和探測儀,去分辨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也無從知曉,他們來自何方,內心對我們有什麼企圖。他們會經曆什麼,對我們有什麼訴求。世界變化莫測,我們都無從考證。對惡繞道而行,對善坦誠相待。既然都是人類,為何不能好好相處,上帝已經自動篩選,讓我們成為集體,為何還要互相殘殺?
剛開始我們隻聽了一麵之詞就認識了一個人,那個場合叫自我介紹,前提是我們開始由陌生人到彼此相識的過渡,自我介紹是唯一通行證。到後來,我們漸漸熟悉,明白了彼此的喜好特點,知道彼此的軟肋缺陷,我們從初相識向好朋友前進升級。慢慢地,各自摩擦衝突的焦點、利害雙關的沸點開始擺在我們的麵前,我們卻可以輕鬆不帶考慮感情,憑借自我感覺,憑借別人的一麵之詞,憑借不能輸的自尊心,由我們親手丟棄一段情誼,這種後果多麼可怕。
下一次,自我介紹的時候,你要真誠一些,我會用心聽,我想記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