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海月突然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
柳麒麟第一次看見關海月會打哆嗦,驚訝地問:“你居然覺得冷?”
她搖搖頭,皺著眉:“不,我就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不祥的預感。”
柳麒麟:“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天天都覺得自己很不祥。”
關海月撅了噘嘴,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得回一趟浮城。”
“那敢情好啊,快回去吧!”柳麒麟高興地額手稱慶。
關海月癟了癟嘴,提議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為什麼!”
“我一個人害怕。”關海月毫不走心地回答。
柳麒麟差點被這個答案噎死。
“你一個人會害怕?你知道害怕這個詞怎麼寫嗎?”
關海月還真用手機手寫輸入法寫了這個詞,然後認真地告訴柳麒麟:“我會寫。”
“……”
見柳麒麟真不想跟自己回去,關海月皺了皺眉,猶豫片刻說道:“那麼,我先不回去了。我要跟你在一塊兒。”
“……姐姐,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柳麒麟覺得特別不解。
關海月自下往上,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含羞帶臊,欲拒還迎的,漂亮的小臉上還飛上了兩朵暈紅。
“哐啷”一聲,柳麒麟聽見自己的心髒裏傳來這個聲音。
不知道是被電擊到還是被雷劈到。
如果真是他心裏猜測的那樣,那麼如果可以,他想立刻昏死過去。
柳絮翹班了一天。
給總監的理由是:“我不小心摔進泳池裏,凍感冒了。”
為此,總監並沒有同情,反倒幸災樂禍:“誰讓你們這麼風騷地買了遊泳池的別野。你要慶幸泳池裏有水,不然你大概就摔骨折了。”
“……”生龍活虎的柳絮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慶幸的。
掛了電話,她回頭對顧羅馬說:“總監這個人,真的嫉妒心很強。”
顧羅馬疑惑地看她。
“他嫉妒你有錢又比他年輕,還比他帥。”柳絮說道。
顧羅馬點點頭:“應該的。”
“……你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柳絮抽了抽嘴角。
兩人整個上午都趴在床上聊天,偶爾膩歪膩歪,一個上午的時間,耗得飛快。
正因為他們在二樓沉浸在二人世界裏,並沒有發現有個人,溜進了他們的院子。
鳳城公館的院子是半開放式的,雖然四周有半人多高的籬笆牆,但是籬笆門隻到大腿高度,而且沒有鎖。
向文燁一夜沒睡。
黑夜裏,他看不清,但是他能聽到水聲。這讓他耿耿於懷,夜不能寐。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了,換了一身衣服,提了一袋80元一斤的美國櫻桃進了顧羅馬和柳絮的院子。
他站在玄關口許久,然後摁響了門鈴。但是卻沒有人開門。這個點,正好是柳絮跟顧羅馬在浴室裏看圖騰的時間。兩人根本聽不見門鈴聲。
仔細聽了很久屋內沒有人聲,向文燁垂下眼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繞道去了泳池旁。
他本來不指望會發現什麼的,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太陽底下,他發現清澈的池水裏,沉著黑色的東西。
向文燁急忙蹲下來仔細察看。
是衣物。
一整套的衣服,沉在水底。夜裏看不見深色係的衣服,但是白天的時候卻能看得清楚。
向文燁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幾乎震破耳膜的跳動聲,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為什麼會有一套完整的衣服落在泳池底部,而且似乎能看見並不是完好無損的,似乎被撕裂了一般,有些殘破。
向文燁內心的狂喜漸漸放大,他幾乎不能自抑地咧嘴笑了,眼神裏的貪欲和癲狂一覽無餘。
站起身來,向文燁拎著手裏的水果袋,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子。
顧羅馬和柳絮的院子裏,仍然安安靜靜,一隻麻雀落在泳池邊沿,撲騰了一下翅膀,蹦蹦跳跳地跳入草叢中找吃的去了。
看起來是歲月靜好,卻不知道前方是怎樣的景象。
國乓隊對外展示訓練,關海月積極地去圍觀了。
柳麒麟雖然是個擁有一身小麥色皮膚的陽光帥哥,但是跟同期的好兄弟,季世新比起來,他在國內的球迷人氣總是稍遜一籌。
季世新失眠症期間,膚白貌美,個子高挑,總給人一種病嬌的反差感,一上比賽場合,又霸氣外露,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現在睡眠質量好了,人也精神起來了,眼睛更加有神了,人氣又是一個巨大飛躍。
更何況他有了女朋友,撩妹起來更是無法無天,經常在記者采訪的時候,對著攝像機撩一把粉絲。
柳麒麟恨得牙癢癢。
處處被季世新打壓,他覺得這個朋友真沒得做了。
小朋友鵬景因為跟柳麒麟一個寢室,對柳麒麟更親近一點,安慰柳麒麟:“柳哥,你更親和,我喜歡你這樣的。”
柳麒麟斬釘截鐵地拒絕:“抱歉,我不喜歡男人。你可以考慮貝林。”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鵬景哭笑不得。
貝林跟季世新是同一個主管教練,排在季世新後邊,等著被教練的人肉發球器操練。
柳麒麟和鵬景就站在他身後的球桌旁閑聊,聽見對話,他回頭惱火道:“小胖,你還嫌棄你貝爺?”
鵬景一頭黑線,他招誰惹誰了。
柳麒麟揚起下巴,比貝林高了半個腦袋,用身高碾壓他的氣勢:“怎麼,看我們小胖軟萌就好欺負啊?”
貝林抹了把臉,鬱悶道:“沒欺負,柳哥你咋老跟我過不去。”
柳麒麟仍舊裝凶道:“你好欺負。”
貝林氣笑了,正想把球拍放到地上,跟柳麒麟開玩笑式地推搡一下,就被主管教練一嗓子吼回了神。
“貝林!到你了!還有心情開小差啊!”
貝林灰溜溜地跑到教練身邊,斜著眼睛乜柳麒麟。
柳麒麟笑嘻嘻,露了一排白牙。
主管教練讓他跟小胖自由對練一下,柳麒麟跟鵬景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接過教練扔過來的三個球,柳麒麟挑了其中一個,另兩個塞到口袋裏。摸了摸球拍的膠麵,手感還行,柳麒麟舔了舔上嘴唇,彎下腰,視線與球網平行,將球拋起來,發球。
柳麒麟雖然平時一直都是嗲兒郎當,又愣又二的樣子,但是隻要聚精會神地打起球,他整個人的氣場就完全變了。
如果說季世新是病弱和霸氣的反差萌,那麼柳麒麟大概就是不正經和深情的反差萌。
柳麒麟在球場上,沒有季世新那麼狂狷不羈。季世新打球可以不要命,平時再怎麼歪歪扭扭犯困,一上球場都仿佛在透支自己的生命,他還打過四針封閉。一針封閉可以減少運動員一年的運動生涯。季世新已經打了四針了。
柳麒麟打球,卻仿佛對待情人一樣,深情穩重。論綜合實力,他其實比季世新要高,但是季世新的猛勁拚勁,柳麒麟是沒有的。柳麒麟的球很穩,滴水不漏,打球的時候,他就將全身心都放在乒乓球上,仿佛跟它談戀愛一樣,若即若離,卻保持一個良好的關係。
他的眼神,在看見乒乓球的時候,有著與平常的不正經完全不一樣的認真和深情。
關海月最喜歡看柳麒麟打球。
她知道,柳麒麟是深愛乒乓球的。
她喜歡這樣的柳麒麟。
最開始,關海月隻覺得柳麒麟不過是柳絮的親哥哥。球場情場都失意,人還吊兒郎當,自暴自棄的,看著可倒黴了。關海月對柳麒麟還有一點同情。而柳麒麟願意帶自己玩,關海月也高興有伴,就跟著他玩了。。
可是在看過一場柳麒麟跟別人的友誼賽之後,關海月對柳麒麟的看法徹底轉變了。
在外人眼裏,柳麒麟平常有多不著調,在球場上就有多熱血多認真。他的眼裏閃動著和平是完全不一樣的堅毅的光,冷靜自持,運籌帷幄一般。
這種反差讓關海月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樣,微微的刺痛,然後蔓延開來,狠狠被人揪住。
他的每一次揮拍,每一次跳步,走位,每一個嚴肅認真的眼神,甚至每一次贏球後的呐喊聲,都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裏。
關海月找了柳麒麟以往所有比賽的視頻,沒日沒夜地觀看,卻騙柳麒麟和顧羅馬他們,自己在浮城沒有目的的瞎玩,甚至天天跟廣場舞大媽們混在一起跳廣場舞。
她因為柳麒麟而喜歡上乒乓,也因乒乓而喜歡上了解柳麒麟。
某個淩晨,看完最新的世乒賽男單決賽視頻,看到柳麒麟負於季世新之後臉上失落的表情,關海月心疼之後,突然像被人悶了一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她給顧淮打了個電話。
英國正值晚上六點,顧淮還沒有睡。
她對顧淮說道:“Uncle,我戀愛了。”
顧淮沉默了半晌,問:“不是羅馬。”
這一句陳述句。他很清楚,關海月對顧羅馬的糾纏一直都不是因為愛情。
關海月點點頭:“嗯,他是一個看起來不正經,但很認真的男孩。我想跟他在一起。”
顧淮給的回答是:“做你自己想做的。”
“謝謝,Uncle。”關海月笑了,“我會帶Rome回來的。”
提到顧羅馬,顧淮就覺得眉心疼。他揉了揉眉心,煩惱地說道:“盡力而為吧。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早晚會回來的。”
“好的。”
回想起顧淮的話,關海月就覺得充滿了幹勁。
柳麒麟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地訓練,關海月和一些球迷坐在看台上,保持著跟迷妹們一樣的表情,大聲應援。
關海月聽見迷妹們小聲的尖叫,議論自己喜歡的隊員,每每聽見有人提到柳麒麟,關海月都條件反射一般,審視對方。在發現對方不如自己漂亮之後,她都會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