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柳絮真的很想把顧羅馬踢下床。
次日清晨，柳絮父母年紀大了，四點半就醒來了，叮叮哐哐地在廚房和客廳裏鼓搗東西。大學畢業工作後，柳絮就沒感受到這麼早被吵醒的感覺了，還有點懷念。
她翻了個身，整個人窩進顧羅馬的懷裏，用顧羅馬的胳膊捂住耳朵，迷迷糊糊睡了回去。
顧羅馬的五感都很靈敏，根本不是拿手捂一下就能解決的。他徹底睡不回去了，睜著眼睛，看著黑魆魆的窗外，聽到嶽父嶽母聊著早餐的事情，然後出了門。
關門的動靜也很響，“嘭”的一聲關上門，柳絮又被吵醒了，咕嚷了幾聲，翻了個身要背對著顧羅馬睡。
顧羅馬手賤地搗鼓著，把柳絮又給擺回原來的姿勢，然後腦袋貼著柳絮的頭頂，閉上眼睡回籠覺。
等再次醒來，天光大亮，隔著門能聞到廚房傳來的包子和豆漿的香氣，柳爸爸和柳媽媽在廚房一邊吃著飯一邊閑聊，他們已經回來了。
顧羅馬給柳絮掖好被角，先起了床，洗漱了一下，換了衣服走出了臥室。
小心地將臥室門關好，跟柳絮的父母打了個照麵，他恭敬地跟他們道早安。
柳爸爸點點頭，問：“毛毛呢？”
“還在睡。”顧羅馬坐到柳爸爸對麵。
柳媽媽不高興地說道：“多大了還賴床，去把她叫起來。”
顧羅馬有點心虛，昨晚柳絮睡得很遲，這鍋在他，她現在起不來也不怪她。
他一副體貼老婆的態度說道：“她想睡就睡吧，最近工作很忙，難得休了一天假，讓她好好休息吧。”
柳媽媽滴溜了一圈眼珠子，很滿意顧羅馬的態度，佯裝不悅地說道：“你不能老是這樣順著她，會被寵壞的。聽麒麟說，在家裏，都是你做飯洗碗，洗衣打掃衛生的？柳絮連剝個大蒜都不會。這樣可不行，到時候她性格被寵壞了，騎到你頭上來。”她嘴上告誡著，心裏可樂開了花，就差笑出聲來了。
叫柳絮早起的事就這樣按下不表了。
顧羅馬很高興嶽母滿意自己的表現，難得說了幾句表現自己的話：“沒事，她結婚前，爸媽和麒麟都寵著她，不能因為跟我結婚了就沒人寵了吧？”
反正柳絮早就騎到頭上來了，有時候柳絮不高興了就咬他胳膊，雖然不疼，但是柳絮臉上的表情可狠毒了。顧羅馬覺得這樣挺好，沒必要改變。
柳媽媽差點喜形於色，急忙肅著臉，唉聲歎氣：“唉，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了。”她才不管呢，柳絮過的舒坦，當媽的當然高興了。
柳爸爸看到自己老婆這丟人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問顧羅馬：“豆漿還是牛奶，油條要嗎？要不要小籠包？”
鍋裏還熱著包子和小籠包。
顧羅馬問：“小籠包有多少？”
“就買了一籠。”
顧羅馬：“那我要油條，包子和牛奶。小籠包柳絮愛吃。”
柳爸爸欣慰地點點頭。
柳媽媽有想過，要是當初尹航沒逃婚，柳絮跟尹航真結婚了，哪裏有現在這麼舒坦。尹航跟柳絮一樣，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尹航還是獨生子，整日地故作憂鬱的文學青年，一點都不腳踏實地。柳媽媽壓根就不喜歡尹航的性格。
當初柳絮跟顧羅馬閃婚，柳媽媽還很不高興，覺得柳絮太草率了。現在好了，這個女婿，對女兒又好又體貼，還很懂事，長得高大英俊，家裏還有錢，雖然家境太好了，但是隻要在國內，光顧羅馬一個人，跟柳家還是門當戶對的。
畢竟柳絮有柳麒麟撐腰。
到日上三竿了，柳絮才將將爬起來，渾身都不得勁，頂著雞窩頭坐到餐桌旁的時候，雙眼都睜不開。柳爸爸上班去了，柳媽媽退休了，平日就喜歡出門遛彎。
鍋裏就剩下柳絮的早餐了，顧羅馬張羅著擺到桌上，柳絮看著顧羅馬就一肚子氣，瞪了一眼又一眼。
顧羅馬覺得自己很無辜：“怎麼了？”
柳絮吃了個溫熱的小籠包，說道：“回去之後，我們分房睡。”
“為什麼？”顧羅馬覺得晴天霹靂，“我今天晚上就告訴你我的事情了……”
“跟這個無關！”柳絮氣道，“我受不了你那個體力。我們必須分房睡。不然我要成人幹了。”
顧羅馬：“這是在誇我嗎？”
“信不信我把豆漿倒在你的腦袋上？”柳絮笑眯眯地問顧羅馬。
顧羅馬立刻閉上了嘴。
插科打諢過了中午，柳絮帶著顧羅馬去自己以前的老房子參觀。
如同柳麒麟說的，封條和鎖鏈真的被人拆掉了。樓梯有些殘破，柳絮不敢上去，拉著顧羅馬讓他也別上去。
顧羅馬指著樓上說道：“我一個人上去看看？”
“危房……萬一塌了……”
“關海月和麒麟都進去過了，要塌早塌了，我就去參觀一眼。”從斑駁的牆外看這棟房子這麼多年，顧羅馬卻從來沒有進去過房子裏麵，他想了結一樁夙願。
柳絮為難地點點頭，在樓下等他。
顧羅馬拍拍她的腦袋，一個人上了樓。
其實屋子裏麵已經空蕩蕩的了，除了一些搬不走的破舊老家具，沒有什麼東西了。但是該留著的記憶卻仍舊存在。
牆上張貼的獎狀和繪畫作品，以及柳麒麟屋子裏的白牆一角，柳絮和柳麒麟的童年塗鴉。
一點一滴都能勾勒描繪出柳絮舊年的時光。
他的視線被牆角的一個事物所吸引，眉眼漸漸帶上了笑意和溫暖。
柳絮在下邊等了很久，又緊張又擔憂。等顧羅馬出現在樓道口，才鬆了口氣。
“你才出來啊……這麼久。”
顧羅馬微笑著，雙手背在身後：“嗯。”
“什麼東西？”她盯著顧羅馬身後，“你拿著什麼？”
顧羅馬輕笑一聲，將背後藏著的東西拿出來，給柳絮瞧。
柳絮驚喜地喊道：“你從哪裏找回來的？我以為它丟了！”她心中感慨萬千，記憶如潮般湧來。
顧羅馬手裏拿著的正是柳絮夢裏的大海螺。柳麒麟離開那天，顧羅在岸邊用海浪給柳絮送過去的禮物。柳絮一直珍藏著，結果搬家的時候不見了。
“在櫃子底找到的。”
柳絮笑道：“你去我家搜查了啊，這都能找到。”
柳絮如獲至寶地捧著海螺，放到耳邊傾聽。海螺裏，仍舊是記憶裏，仿佛有人在歌唱的聲音。她驚喜地將它放到顧羅馬耳邊。
“聽，是不是跟你的歌聲很像。”
顧羅馬點點頭：“嗯。”
他送的，當然跟他像了。
像是找回了童年最珍貴的記憶一般，柳絮把海螺鄭重其事地放進了包裏，打算帶回家。
跟父母道了別，兩人跟著公司的車回了浮城。
顧羅馬帶了一大盒魚糕回去。總監他們也買了一些特產。
顧羅馬這時候開始炫耀了：“我的魚糕是特製的。”
總監：“……我應該羨慕嗎？”
“柳絮家特供的。”
總監看向柳絮：“你怎麼沒送給我過？”
柳絮翻了個白眼：“你是我老公？”
總監：“……”
多明尼卡趕早上的飛機，連夜回了浮城，顧羅馬沒有再碰到多明尼卡。但是鑒於她這次良好的態度和表現，顧羅馬決定幫扶一下她的家族。
回到鳳城公館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向文燁正好也走進小區，柳絮和顧羅馬在小區門口碰到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回到家。
向文燁好奇地問：“你們剛出去旅遊回來？”
柳絮笑了笑：“出差，正好回了趟老家而已。”
“這不錯，可以回家看看。”向文燁笑道，“有家可以回真好。”
柳絮一愣：“咦，你回不去嗎？”
向文燁搖搖頭：“我是孤兒。”
“……抱歉。”柳絮抱歉地說道。
一個孤兒能打拚到住得起別墅，真的是厲害了。
向文燁搖搖頭，轉移了話題，對柳絮笑道：“柳絮，我覺得你最近變漂亮了。”
顧羅馬在一旁聽著不是滋味，皺緊了眉頭。
柳絮小臉一紅：“難道我以前不好看嗎？”
“不是，就是最近似乎，更加光彩照人了，皮膚都變好了。”向文燁打量著顧羅馬和柳絮，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氣場都變了，於是曖昧地笑道：“夫妻生活滋潤就是不一樣，我也想談戀愛了。”
“加油啊，你這麼事業有成，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柳絮客套地說道。
向文燁唉聲歎氣：“那個……關小姐……是不是回英國了？”
這人是還沒放下關海月呢。
柳絮還沒開口，顧羅馬就說道：“她有男朋友了，你放棄吧。”
“……”柳絮一臉黑人問號。
關海月？男朋友？哪個？她怎麼不知道？
向文燁怔愣了好久，一臉的失望：“啊？她……有男朋友了？”
柳絮：“……”
顧羅馬正經嚴肅臉：“是的，所以你放棄吧。”
“能知道……對方是誰嗎？”向文燁傷心地問。
顧羅馬瞥了一眼柳絮，柳絮就知道不對勁了，果然，她還沒來得及製止，就聽見顧羅馬回答道：“柳麒麟。”
向文燁：”……誒……”
“柳絮的哥哥。”
柳絮：“……嗬嗬……”
送走向文燁，柳絮黑著臉問：“幹嘛把柳麒麟牽扯上，隨便提個人都比他好吧？”
顧羅馬：“麒麟比較適合。”
“怎麼適合了？”
“……”適合假戲真做。
關海月那麼愛纏著一個人，多半是有好感了。顧羅馬了解她的性格，所以心裏也替柳麒麟默哀，但是他現在不能篤定地告訴柳絮。
他轉移話題道：“我來跟你講一下，我的事情吧。”
柳絮一愣，看了看時鍾，急忙伸手製止：“不，讓我先吃完晚飯。”
顧羅馬：“……為什麼？”
“其實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還是等我先吃了飯吧，不然萬一有什麼太震驚的，我吃不下飯就得不償失了。”柳絮認真地說道。
顧羅馬點點頭，覺得她還是挺有先見之明的。
因為，他要說的事情，的確很震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