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歐洲人的事兒終於有了下落,他回到政府,跟盟裏打了電話,領導一聽非常重視,說馬上組織專案組,讓巴圖找人看好現場,別讓人破壞了。
巴圖放下電話,長出了一口氣。心情好,精神就好。他看著正出神的看著院子裏的兩隻鴿子的薩琳娜說:“薩琳娜,你不是想去大沙埠看你的同學嗎?走,現在就走。”
薩琳娜正看著兩隻雪白的鴿子出神,巴圖的話一時沒進到腦子裏去,她問到:“巴圖,你說什麼?什麼同學?”
巴圖說:“你十多天前就讓我帶你去看你的同學,我不是在找那些倒黴的歐洲人,沒時間麼,現在找到了,今天沒事,走,我帶你去。”
從這兒到大沙埠有一百多裏路,其中有段山路很不好走,走一來回要三四個小時。大沙埠旗是薩琳娜讀高中的地方,那兒雖然也隻是個旗,但是比他們這個旗要大多了。街上有高中,有初中,因此比這兒繁榮。最主要薩琳娜的好多高中同學都是那個鎮上的,他們好多次讓人捎信給薩琳娜,讓她去他們那兒玩。畢業三年了,薩琳娜從來還沒有回去玩過。
當下薩琳娜一個高就蹦起來,抱著巴圖猛親了一下,說:“巴圖,你真是人民的好鄉長。”
巴圖傻嗬嗬的抹了一把臉,笑了。
巴圖的吉普車是部隊支援他們的,當初給旗裏的時候,應該說還是比較能跑的。可就是燒油特別多。現在也是能跑,燒油也多,就是多了一樣,能跑也能歇。不想幹了,跑幾步就趴窩。
這幾天破吉普表現挺好,在草原上跑來跑去,從來就沒掉鏈子,這讓巴圖有了誤解:汽車的偶然超常發揮,讓他以為這家夥突然不治自愈了。
巴圖就大意了,當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摸著小姑娘的手,開到了半路,這汽車突然哼唧了幾聲,就不動了。
巴圖啟動了幾下車,汽車毫無反應。
巴圖下去搗鼓了一會兒,甚至把車軲轆都狠狠的踹了幾腳,重新啟動。車還是沒有反應。
巴圖沒想到能在心愛的人麵前丟這麼大的麵子。薩琳娜看著巴圖急得跟下不出蛋的公雞似地,勸他:“巴圖,你別急。我相信你,你會有辦法的。”
可是,薩琳娜真是太相信巴圖了,現在的巴圖看著一動不動的汽車,毫無辦法。
在巴圖的辦公室,他聽到薩琳娜告訴她的同學,她一會兒就到了大沙埠了。那些同學都等著她去請客吃飯呢。
雖然薩琳娜嘴上安慰著巴圖,她卻不由的跟著巴圖圍著車轉。轉了好一會兒,那車還是大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眼看著天黑了,巴圖沮喪的說:“薩琳娜,真不好意思,我沒辦法把車修好了。”
薩琳娜看著巴圖,說:“沒關係巴圖,我去不過是玩。沒關係的。”
草原上很少有汽車經過。但是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車。等車把他們的車拖到旗上,或者幫他們修理一下。巴圖知道這車是小毛病不斷,大毛病不犯,可是自己卻是無論大小毛病,就是不會修理。
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去,看著兩邊茫茫無人影的大草原,看著坐在車上,一臉鬱悶的薩琳娜,巴圖想,自己真該去學學修車了。
幸虧巴圖的車上帶了一點兒吃的,看著天色晚了,兩人吃了點兒東西,就坐在車上等著天黑天亮,等著有車過來。
巴圖試探的抱過薩琳娜。薩琳娜沒有反抗,任他抱著。巴圖抱了一會兒,激情湧動,伸手去摸薩琳娜飽滿的乳房。薩琳娜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就拿開了。
巴圖受到鼓勵,兩隻手一隻一個,捂住了薩琳娜的兩隻小兔子似的乳房,心裏激動的砰砰跳。
薩琳娜呻吟了一聲,身體就軟了,任他抱著,任他的兩隻手肆意的揉搓著。
巴圖試探著用嘴唇碰了碰薩琳娜柔軟香香的紅唇,沒想到薩琳娜竟然張開嘴,接著了巴圖的淺吻。
巴圖激動的吸允著薩琳娜那青草地一樣芳香的嘴唇,同時心裏暗暗慶幸,幸虧車壞在半路,要不那裏能有這種待遇?
兩人吻著抱著,累了就換換姿勢。巴圖的兩隻手幾次試探著朝下走,都遭到薩琳娜的堅決阻擊。巴圖試探了幾次,死了心,覺得今天能有如此大的進展已經非常之不容易了,別太貪了。工作要踏實,貪心要不得。他想起盟主席的話,心裏不由得笑了笑。
巴圖即便睡了,也不舍得放開薩琳娜,這樣就導致兩人都比較累,剛迷糊睡過去,就因為肢體的酸痛而醒了。
醒了睡,睡了醒,很多次以後。巴圖突然覺得眼前一片光亮。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天亮了,等他看清是一輛迎麵而來的汽車時,推醒薩琳娜,對她說:“薩琳娜,我們的救星來了。”
他跳下車,站在路中間,朝著汽車擺手。
那輛汽車看到他,緩緩的停了下來,是一輛中巴車,巴圖跑到車門的位置,司機緩緩開了門,但是沒人出來。
巴圖隻好上車,對司機說:“師傅,您好,請問你們這是到那裏去?”
巴圖邊問,邊掃視了一下車裏的情況。
看了一眼,他隱約感到這車有問題,他就又看了一眼,同時鬼使神差的數了一下車上的人數。
除了司機,七個人。後麵有三四個看不清,前麵兩個卻是睜著眼,好奇的看著巴圖。巴圖也把他們看了個清清楚楚,是歐洲人。
連司機八個,剛好是失蹤的,不,應該說是在山上找到的已經燒焦了的歐洲人。
巴圖腦子裏就像短路的燈泡,一刹那間的熾熱的亮,他腦子隻是不停的閃動著兩個念頭,難道這隻是巧合,還是……幽靈車?
司機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去哪裏。先生,您有事兒嗎?”
其實從這條路朝前走,就是巴圖的旗駐地。他們沒有選擇,必須經過那裏。但是現在的巴圖知道,他必須馬上從這輛車上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勉強朝著司機冷冷的目光笑了笑,說:“謝謝,沒事了。”
巴圖下了車,木呆呆的看著那輛車關了車門,緩緩的走了。他才敢挪動腳步,失神落魄的上了車。
薩琳娜看著他,問:“巴圖,你為什麼不讓他們拖著咱們啊?”
巴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薩琳娜,你告訴我,你看到那輛車的顏色沒有?”
薩琳娜說:“是輛紅色的汽車啊。怎麼了?”
巴圖喃喃的的說:“紅色中巴車……”
10 古老的宗教
耍蛇人再次神秘的消失,李小龍找了怯薛軍的幾個兄弟四處尋找,也沒有結果。 老牧民蘇和跟拖依感情很好,拖依還健康的時候,兩人結伴去過新疆打工。當蘇和聽說拖依是被蛇咬死的後,氣得一連好多天帶著他的牧羊犬四處尋找那個耍蛇人。
他的牧羊犬終於在日照山的止馬穀地附近搜尋到那個人的氣味,跟蹤了一段,卻又在一處山穀失去了目標。
蘇和帶著牧羊犬在那附近尋找了兩天,還是沒有找到目標,他來找紮布,很沮喪的樣子。
紮布安慰他說:“蘇和,你的辛苦天神會看到的。”
蘇和直搖頭,說:“紮布,我不是為了讓天神看到。我們對他的忠心,他不用看也知道。我是為了拖依。拖依太慘了,他先是被人砍去了雙腿,那麼健壯的一條漢子啊,在地上爬了五年。最後竟然被毒蛇咬死了,紮布,我們應該為他報仇。否則,我們這些大汗的衛士也太不稱職了。”
紮布說:“你錯了,蘇和。我們的天職是保衛大汗的靈魂不受騷擾,我們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
蘇和說:“可是紮布,他們殺了拖依,同樣會這樣對付你我,對付我們這些老怯薛軍的後代。你應該知道,拖依和這十多年死去的弟兄,應該都是這些人所為。等他們把我們殺光了,誰來包圍大汗的靈魂?”
色登紮布說:“您說的對,蘇和。可是我們到哪裏去找這個惡魔呢?”
蘇和看了看紮布,說:“紮布,你應該知道。”
紮布疑惑的看了看蘇和,瞪大了眼珠子:“你是說去禁地?不行,我們都沒有權利進去,那樣,我們會受到天神的懲罰的。據說,當年全真教的丘神仙在禁地周圍下了咒語,布了千年不壞的機關陣地,我從來沒聽說誰敢進去。”
可是那些惡魔就敢。蘇和有些不服氣,說:“萬一他們進去了呢?”
紮布笑了笑,說:“那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蘇和比色登紮布年輕,當年跟拖依一起,是這隻隊伍的骨幹之一。但是隻從這幾年六個衛士的的後代神秘被殺,拖依被砍去了雙腿之後,蘇和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紮布想起了那個拜火教女巫的話。她說二十年後,她還會來的。現在三十多年了,色登紮布以為她食言了,沒想到她真的來了,並且來了十多年了。隻是她沒有先拿他開刀,而是先殺了他的生死相依的朋友。
這個惡魔。紮布狠狠的咒罵道。
紮布讓蘇和通知別的怯薛軍衛士,密切注意止馬穀地周圍的情況,如果看到有人或者車朝那裏聚集,就要啟動鐵馬令。其實所謂鐵馬令,不過是一種通知方式。但是這個通知,卻不是普通的通知。鐵馬出行,是要殺人的。
李小龍從旗裏回來,告訴紮布,巴圖已經從盟裏的專家那兒得到了他們的那塊鐵牌的分析。專家們經過研究,說鐵牌上的長著翅膀的老人標誌,是古波斯拜火教的標誌。拜火教學稱瑣羅亞斯德教,是流行於古代波斯(今伊朗)及中亞等地的宗教,中國史稱祆教、火祆教、拜火教。瑣羅亞斯德教在基督教誕生之前中東最有影響的宗教,是古代波斯帝國的國教。
拜火教曾在唐朝在中國興盛了一段時期,到了宋朝,被稱為摩尼教或者明教。明教曾經在中國曆史上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北宋時期南方的方臘起義,就是以明教教徒做為主力,曾經撼動東南半壁江山。宋以後,元末的紅巾軍起義,大多是白蓮教和明教教徒。後來的明太祖朱元璋,據說也是明教出身,不過他利用明教力量,取得政權以後,就製定了《明律》,限製打擊明教和白蓮教,兩個教派才逐漸衰落了。
色登紮布自從到了鐵馬寺,跟著師傅了解了很多宗教故事。他知道明教其實在中國還沒有消失,而是以很隱秘的形式存在著。不過,他知道,現在明教行事非常謹慎而且正派,他們絕對不會到這裏來做這種事兒的。
並且現在的明教,經過幾百年在中國的風雨滄桑,已經不是當初傳過來的拜火教了,他們還能帶著古波斯瑣羅亞斯德教的標誌?
這真是有點兒讓人搞不明白。
色登紮布讓巴圖開車拉著他來到鄂爾多斯的烏審召廟。紮布通過寺廟主持找到一個老喇嘛。老喇嘛看到紮布帶著的鐵牌子,愣了好一會兒。紮布問:“吉列姆,您認得這東西?”
老喇嘛看著鐵牌,眼神似乎飄遠了,他點了點頭,說:“認得。”
紮布問他:“這是什麼東西?”
老喇嘛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你在那兒得到的這東西?”
紮布說:“蒙古。從兩個耍蛇人手裏得到的。”
老喇嘛說:“這是古中亞拜火教的信物,現在很少能見到了。我當年在哈薩克斯坦的山區見過一次。是一個老牧民珍藏的。據那個老牧民說,現在能有這鐵牌的,都是拜火教的頭麵人物,一般人是沒有的。這東西,應該也算個寶貝了。”
紮布問道:“你覺得擁有這鐵牌的人,應該是從那裏來的?”
老喇嘛想了想說:“拜火教除了印度和尼泊爾有一部分信眾外,信眾最多的地方,還是在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那周圍的山區裏。據說當年伊斯蘭教獲得國王的支持,在當地傳教,同時打壓拜火教。拜火教的一部分教徒就轉移到了山區,比較偏僻的地方。拜火教的很多古書和禮節,在那裏保存得非常好。不過這個鐵牌是一千多年前的東西了,估計就是在他們那裏,也不會太多了。”
紮布問道:“您能說出個具體地點嗎?”
老喇嘛想了想,說:“幾十年前,拜火教的中心地帶是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斯坦邊境周圍。喔,還有齊姆肯特的山區。那兒有個叫強木的寨子。這個寨子以前叫蘇珊。是拜火教唯一全寨人都信的地方。我當年去的時候,還認識了一個朋友,叫郎木措,不過他不是在強木,而是在另外一個村子居住。這個郎木措的祖上是跟著成吉思汗征西的士兵,受傷了,就在當地住了下來。不過當地人,對他們這些蒙古人後代很仇恨,他從來不說這個。他是知道我也是蒙古人才說這些的。”
紮布問:“蘇珊?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這麼熟悉?”
老喇嘛說:“蘇珊是古花剌子模國最後的國王紮欄丁的妃子。蘇珊是拜火教世家,她嫁給劄欄丁,最大的願望就是紮欄丁能夠幫助拜火教,讓這個古老的宗教重新煥發生機。為了幫助劄欄丁,她家族裏所有的拜火教男子都參加了軍隊,她還代表拜火教長老,給了劄欄丁一個黃金麵具……”
紮布一愣:“黃金麵具?”
老喇嘛繼續說:“據說紮欄丁戴上這個黃金麵具後,就會威力大增。好多次劄欄丁都是靠著這個黃金麵具戰勝了敵人。可是劄欄丁最後還是戰死了。喔,也有人說他沒死,扔掉黃金麵具,不過是讓蒙古人停止對他的追殺。不過,這黃金麵具最後成了蒙古軍隊的戰利品,並上繳給了成吉思汗。蘇珊帶著族人逃到深山隱居起來。自從黃金麵具被蒙古軍隊搶走後,奪回麵具就成了拜火教的宗旨,當然現在這麼多年了,黃金麵具早就無從尋找了。蘇珊死後,她居住的地方就叫蘇珊了,不過我去的時候,當地政府就把村子改名了,叫強木。”
紮布讓巴圖給了他一些錢。老喇嘛不要,紮布塞給他,就帶著巴圖走了出來。
巴圖問紮布:“紮布大師,這個老喇嘛跟您很熟啊。”
色登紮布:“他叫吉列姆,是個真正的苦行僧。尼泊爾人,少年時在西藏剃度,周遊到過印度伊朗緬甸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等國家。他每到一個一個國家,就搜集這個國家所有的宗教典籍和宗教故事,他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走,一直走了四十多年。我師傅當年在新疆的時候,認識了他。我師傅還活著的時候,在布達拉宮見過他,就邀請他到鐵馬寺來,後來,他真的來了。他來的時候,師傅就死了。他隨身背著的一個大袋子也不見了。那個大袋子是他幾十年苦修得來的所有知識。他人也就成了這個樣子,天天不說話,成了個木頭人。後來我托人把他送到了這裏,現在好些了,唉,可憐的人啊。”
11 八人之數
巴圖把色登紮布送回鐵馬寺,沒想到鐵馬寺門口站著幾個人,熱鍋螞蟻似地圍著鐵馬寺門口轉圈。
紮布一看,是蘇和和李小龍還有巴紮爾。
紮布很奇怪,說:“你們三個怎麼弄到一塊兒了?
李小龍著急的說:“紮布大師,您可回來了。我們一早就過來了。大師,真的出大事兒了。”
紮布看看巴紮爾。巴紮爾搶著說:“紮布,我昨天帶的幾個人。他們讓我帶到止馬穀地。到了後,就把我扔下了,幸虧起我遇到轉場的馬隊,要不我昨天晚上得半宿才能回來。”
紮布看著沮喪無比的巴紮爾,問:“在止馬穀地的那個位置?”
巴紮爾說:“西麵的那個歇馬坡。”
紮布本來耷拉著的眼皮瞪大了,問:“多少人?”
巴紮爾說:“六個。”
紮布舒了一口氣,開了廟門。巴圖開車要走,紮布讓李小龍讓他等等,自己就和蘇和巴紮爾進了屋子。
紮布給兩人各遞了一個墊子,對巴紮爾說:“巴紮爾,別急,你把經過都跟我說一遍。”
巴紮爾歎口氣,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昨天早上,巴紮爾依舊來到位於斷崖山的公路路口。那是從新國道下來的遊客,很多洗溫泉或者真正了解內蒙的老遊客進來的地方。那兒有十幾家飯店。一開始來開飯店的都是漢人,後來有生意頭腦的蒙古人,也在那兒開起了飯店。
但是漢人頭腦就是厲害些,他們不但賣飯菜,還賣人。巴紮爾看到過,說那些女孩子都不穿內褲,陪著客人進去旅遊,找個沒人的地方,支起旅遊帳篷,鑽進去忙活起來。
蒙古人比較忌諱,沒有這些服務,因此蒙古人飯店的生意明顯就不如那些漢人的。不過蒙古人也不笨,他們後來就發展了一項生意,那就是給到飯店吃飯的旅客介紹導遊。這些導遊都是本地牧民,對本地的情況絕對熟悉,經過飯店介紹的,飯店還給保證不出問題,價格公道,服務一流。
巴紮爾就是其中一家飯店的“掛牌”導遊之一。
昨天巴紮爾接了一個旅遊團隊。是兩輛越野車,六個人。他們一開始說要去洗溫泉,問巴紮爾這附近那裏的溫泉最好。
巴紮爾做了這麼多年的導遊,各種各樣的人見了太多了。一見他們,就感到他們身上有種讓人恐怖的氣質。
他覺得他們應該是盜墓的。但是他們說要去溫泉,巴紮爾就猶豫了。再看看他們手上的錢,就沒了警惕心,就帶著他們朝河裏溫泉走。按照慣例,巴紮爾坐在第一輛車的最前麵,快到溫泉了,坐在巴紮爾後麵的那個一直陰沉著臉不說話的家夥突然扔了幾張錢給巴紮爾,讓他把他們帶到止馬穀地的歇馬坡。
巴紮爾聽說過很多盜墓的都去歇馬坡,他們以為哪裏有古墓,或者說,有成吉思汗的肉身墓地。
止馬穀地是個很大的地方,很多人去了止馬穀地,都是瞎折騰一番。但是直接到歇馬坡的,巴紮爾還是第一次聽說過。他聽色登紮布說過,如果帶人去歇馬坡,天神會怪罪的。
巴紮爾還沒說話,後麵的人就用刀子抵著巴紮爾的脖子,說:“選擇吧,你是要去死,還是帶著我們去。”
巴紮爾看著手裏的錢,心裏一片冰冷。說實話,真不該為了這幾個錢,得罪了天神。可是錢是小事,抵住脖子的刀,卻是最要命的。
當初他看著那些人冷硬的目光,就知道他們不是善類,是絕對說的出做得出的主兒。
天神是他最不願意得罪的,眼前的刀子卻是他最不敢得罪的。
他隻好在心裏祈禱著讓天神原諒,帶著他們到了歇馬坡。
半路上,他也曾經想把他們帶到別的地方的,但是,後麵那個家夥好像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的心裏剛轉了這麼個念頭,後麵的那個人又冷冷的說了:“老家夥,我可提醒你,你如果想耍花招,是你自討苦吃。歇馬坡的拴馬樁我可是認得的。”
那人說起了拴馬樁,巴紮爾就從心裏徹底繳械了。知道歇馬坡的漢人非常少,知道歇馬坡拴馬樁的人,別說漢人了,就是蒙古人,也都不一定知道它的來曆。
拴馬樁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東西。而是在傍晚,太陽要落山的時候,會把歇馬坡的一座山峰的影子鋪在山坡上,那樣子,就跟真正的拴馬樁一模一樣,拴馬樁上的馬還能隨著太陽的逐漸下落,出現各種動態的馬的樣子。
據說,那座山峰就是成吉思汗當年拴馬的地方。
巴紮爾聽著後麵人的口音,知道他們絕對不是蒙古人。他們的普通話,帶著南方人的卷舌音。
他試探著問他們:“兄弟,你們是哪裏人?”
後麵的人好不掩飾,嘿嘿的笑著,說:“我們是從古墓裏出來的人。”
巴紮爾再沒敢問。到了歇馬坡,他們把巴紮爾攆下車,兩輛車揚起塵土,一會兒就消失在山穀中。
巴紮爾看著他們的做派,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物,就急著回來告訴紮布。可是那個歇馬坡離這兒有五十多裏路,巴紮爾走了一會兒,幸虧遇到轉場的馬群,就上了一匹馬,跟著回來了。
色登紮布問清楚了,就讓巴紮爾回去了。
巴紮爾臨走的時候,忐忑不安的問紮布:“紮布,你說天神會懲罰我嗎?”
紮布說:“是的。你這樣做,天神會不高興的。很不高興,巴紮爾。”
巴紮爾沮喪的問道:“沒有補救的辦法麼?紮布,看著我們這麼多年友誼的麵子上,你幫我出個注意。”
紮布說:“有一個辦法,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如果想讓天神饒恕你,你就別去當什麼導遊了。帶著那些貪婪的漢人來我們蒙古人住的地方,巴紮爾,你不覺得心裏有愧嗎?”
巴紮爾辯解說:“可是政府說這是搞什麼經濟。巴圖都是這麼說的。”
色登紮布無奈的揮揮手,說:“好吧,你自己看著吧。我覺得寧可不要那個什麼經濟,也不要把那些沒有信仰的漢人引進來。沒搞活經濟的時候,咱們的蒙古多麼寧靜,十多年沒有人進過止馬穀,現在卻是每年都有人進去,再這樣搞活下去,漢人會在止馬穀開起飯店,開起旅館,把那些女人也引進來,止馬穀就不是蒙古人的止馬穀了。”
巴紮爾惶恐的推下去。紮布對蘇和說:“蘇和,說說你的看法。”
蘇和說:“他們肯定是很有經驗,也很了解內情的盜墓賊。但是,如果他們真的很了解的話,為什麼會是六個人呢?” 紮布:“我也正是想的這個問題。隻從金冊被盜後,很多人知道了想盜墓成功,一定要八個人。這幾個人難道不知道這些?”
蘇和說:“如果真像巴紮爾說的那樣,他們對拴馬樁都了解,那就應該知道這個。你應該想一想,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拴馬樁的秘密?”
紮布說:“這些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既然對止馬穀地那麼了解,應該知道人數問題。我怕的是,他們還知道另一個問題。”
蘇和看著紮布,臉色恐怖起來:“紮布,你的意思是說,害怕他們知道了咱們的存在?知道咱們對八人之數非常注意?所以,特意讓人數少於八人?”
紮布點了點頭,說:“我最怕的就是這個。”
紮布讓蘇和把巴圖和李小龍叫上來,把情況跟他們說了,並讓他們組織人馬,嚴密監視歇馬坡附近,看著是否有別人進入。
好幾天,沒有動靜。就在紮布以為弄不好是一場虛驚的時候,李小龍在一天中午,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看到紮布站在門口,他朝著紮布喊,紮布上師,不好了,有一輛車從歇馬坡進入穀地了。
紮布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看太陽,問:“車上有幾個人?”
李小龍說:“沒看清楚,聽蘇和說,他看著是兩個。”
12 殺人夜
其實在止馬穀地的重要地段,有神秘的牧馬人做著最後的監視。
紮布收到牧馬人飛鴿傳書的情報後,吩咐李小龍用快馬通知分布東西南北的四個怯薛軍,這四個怯薛軍層層下達。據說,明朝時候,下傳指令的時候,是不傳達到人的,而是有人騎著帶著鐵盔甲的馬匹,飛速經過各個聚集地。因此被稱為“鐵馬出行”。
能夠準確的進入怯薛軍的禁地的人,非常少。這些人是世界各國的頂級盜墓高手和學者,他們學貫中西,洞察秋毫,卻利欲熏心,利用自己的知識,把很多寶貝據為己有,是最不可饒恕的罪人。
在紮西看來,真正的曆史,是不在史書中的。史書中的記載,大都是虛的,或者人人皆知的不關鍵的部分。
真正的曆史,曆史中最重要的部分,在地下,在民間,在一些秘密集團的手裏。或者說,已經隨著曆史的主人,成為不可知的了。
就像這些怯薛軍的後代。再住幾百年或者幾十年,都無法傳下去了,他們也就成了曆史最隱秘的一部分,成了曆史的一粒塵埃。
就像是天神的墓地。這個世界上真正知道他墓地秘密的人,有。不會超過三個人。但是他們從來都是躲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聽人聒噪,看著諸多盜墓賊忙活或者命喪黃泉。他們卻隻是把秘密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時間久了,他們其實已經成了這個秘密的一部分。如果他們想把這個秘密同別人分享,他們在把秘密分享給別人的同時,也把自己的生命分了出去。
紮布記得最早的,是三十年代的中日文化聯合考察團。考察團的日本人不知道從那裏知道了大汗的墓地信息,偷偷組織了八個人,潛入禁地。在怯薛軍幾百年的記錄中,像那次進入之準確的幾乎沒有。
那是紮布跟著父親看到的第二次殺人。父親和他的怯薛軍的弟兄們,在離禁地隻有幾十米的地方,截殺了那幫人。
父親他們也付出了非常高昂的代價。四十人的怯薛軍死了十個。他們明明殺了八個盜墓者,最後銷毀屍體的時候,卻發現隻有七個。
他們知道,逃出去的那個,就是這個墓地的知情者。他進入了被改造的山穀的有力位置,讓他能夠順利的逃出去。
紮布知道這個人,或者說是他的後人,還會來的。他能逃出去,就能走進來,並且還能活著逃出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即便是神,也不行。
紮布他們趁著夜色,騎馬進入了止馬穀地。二十匹馬,交由一人看守,剩下的,都是一身黑衣,從一條隻有他們知道的秘密小路,進入了守衛之地。
他們有紀律,隻有盜墓者進入了禁地外圍的極重要位置,他們才能開殺戒。並且這個地方他們所處的位置非常有利,能保證他們在殺死別人的同時,保護自己。
三十年代的那次殺戮,就是因為對付進入太迅猛,紮布的父親們喪失了最有利的殺人機會,才使得自己損失嚴重。
紮布他們埋伏好,等著那些家夥進入他們的伏擊圈。
按照飛鴿傳書得到的密報,那些家夥已經做好了今天晚上進入禁地的準備。他們應該知道時間的重要性,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這是個夜色黑漆如墨的夜晚。白天廣闊明亮的大草原,現在完全成了黑暗的世界。濃重的夜幕,緊緊的包裹著這些怯薛軍的後代。紮布知道,他們的對手,那些還沒有開始動作的盜墓者,應該知道有他們這麼一幫力量。但是他們拿不準他們是由什麼人組成的。每個時期都有很多蒙古人失蹤,紮布知道,這些失蹤的蒙古人很多是被這些神秘的盜墓人殺害的。
紮布他們同樣也不清楚他們最終的敵人到底是誰。他們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在這個地方,進行徒勞的,卻是必須的決鬥。
他們一直埋伏了半宿,天快亮了的時候,紮布他們才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隨著聲音逐漸清晰,一行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紮布數了數人數,才有六個。他知道有問題,就扯了手中的繩子一下,示意都別動。這根繩子一個連著一個,隻要一個得到信息,就會把信息一直傳下去。
六個人進入了他們的伏擊圈。但是那兩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紮布暗暗焦急。看情形,這六個家夥都是高手。他們走路非常謹慎,但是腳步幹淨利索,都是夜行高手。
紮布有感覺,那兩個人應該就在附近埋伏著。他們應該配置非常高效的殺傷性武器,專門對付他們的。
靠著紮布最近的巴圖扯了三下繩子,意思是怎麼辦。
紮布扯了兩長兩短四下,意思讓巴圖帶人悄悄到後麵看看。
巴圖趴著出去了,紮布盯著那行進中的六個人。如果他們即將走出他們的有效攻擊範圍,他就要做出選擇,殺他們還是放行。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那六個人影快要走出他們的伏擊範圍了,突然身後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槍聲。
紮布猛地吼了一聲,憋足了勁的近二十人的弓箭,和飛刀等武器就衝著那六個人招呼了過去。
那六個人果然不是善茬,一聽到槍聲,連猶豫都沒有,馬上先尋找隱蔽的地方。可惜這個地方是專為他們挑選的,光禿禿的一片。
就在他們的慌亂中,已經有三個人倒下了。
這幾個人也是人中畜生,馬上用死去的幾個人當做擋箭牌,想朝外跑。
李小龍他們已經繞到了他們身後,一通弓箭後,就揮舞蒙古刀,衝了下來。
他們明明看到有一個活著的還在一瘸一瘸的跳著,等他們衝過去,他已經抽搐著,倒在地上。
紮布打開手電看了看。這家夥口吐白沫,明顯是中毒而亡。
紮布讓帶著一部分人清理現場,讓李小龍帶著幾個人去看巴圖他們。
巴圖帶著三個人找到了那兩個人的伏擊地點。
是他們開槍,殺了巴圖他們兩個人。巴圖隻好還擊,打死他們一個,剩下一個跑了。
李小龍和巴圖帶著人四下搜索,天亮的時候,騎著馬的他們,發現了一個逃竄的身影。
李小龍打馬追上去,把那人截住。巴圖等人也圍上來,把那個家夥圍在中間。
巴圖想抓活的,就跳下馬,活動著筋骨,朝這個看似瘦弱的家夥走過去。
李小龍看著這人麵熟,想了一會兒,終於想了起來,他朝著巴圖喊道:“巴圖,注意他的毒蛇。”
話音未落,那人的袖子裏突然飛出一條蛇,朝著巴圖的臉部就飛了過來。巴圖趕緊閃開,那人朝著李小龍他們扔出十多條毒蛇,有的閃避不及,毒蛇就落到他們的身上或者馬身上。
馬害怕這些家夥,鳴叫著四下亂跑,那人趁機上了巴圖的馬,一緊韁繩,飛馳而去。
李小龍騎著馬追了一會兒,沒追上,眼見著那人就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