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豆、磨漿、濾渣、煮沸、衝漿、壓模……
王寡婦動作熟練地做著一切,以至於有空分了點神想著臨睡前言姑娘說的話。
“嬸子,再辛苦幾日,過些天咱們賺的錢就能在街上租間鋪子了,到時候招個人,您也能晚起些。”
王寡婦的夫家世代以磨豆腐為生,因著丈夫出生時就體弱,磨個盤子都吃力得緊,與自己成親後,公公便讓從旁幫襯著,這一來二去,王寡婦自己倒把點鹵摸得了個七七八八。
前些年打仗,丈夫和兒子都折在了邊關,靠著撫恤金,王寡婦幹脆自己租了個攤子,每日磨好豆腐拿到市場上賣,倒也能混個溫飽。
大半年前,有日收攤回家,竟看到有輛馬車停在門口。
雖看著不大,拉車的馬倒是精神得緊。
許是聽到自己走近的聲音,車上下來了三個人,是一個小夥和兩個姑娘。
都是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灰藍的短打,頭發也隻用一根灰藍的長布條高高綁著。
站在最前麵的是個清秀姑娘,自稱姓言,滁州人士,另兩人都是自己的家下,姑娘叫白在水,小哥叫胡一方。
據言姑娘介紹,言家原先做的是吃食生意,父親早逝,好在母親要強,日子也算過得富足。
年前,家中受一些官司牽連,多年經營一夜之間化為虛無,母親被捕入獄後再也沒能出來。
自己一行三人此番來到揚州,一是聽說皇上會到地方巡訪,想告禦狀,洗清母親冤屈,二是遵循父母遺願,好好活下去,爭取有日讓言記名動大順,世代流傳。
言姑娘三人到了揚州後,盤纏已剩不多,便想著做點生意,攢些銀錢後再從長計議。
剛巧在市集上看到了王寡婦的攤子,豆腐味道也很不錯,家中情況更是讓她想起了當年的母親,於是便決定從豆腐攤做起。
兩人商議,王寡婦負責根據言姑娘的要求做豆腐,言姑娘負責出攤,每日所得五五分成,並且保證王寡婦每月所得不低於合約簽訂前半年每月平均收益,缺的部分言姑娘負責補足。
王寡婦隻帶著言姑娘出過一旬的攤,熟悉熟悉環境,後麵就專心在家做豆腐,出攤全權交給言姑娘管著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王寡婦按照言姑娘的要求做豆腐後,這什麼千奇百怪的豆腐都嚐試了,除了之前的豆腐被改名為“嫩豆腐”外,還多做了老豆腐、水豆腐、千頁豆腐、豆腐皮、豆腐幹、豆腐絲、五香豆腐、豆腐花、油豆腐……
豆腐花樣多了,量也大了,可每日收攤回來,卻見言姑娘總能賣個精光。
聽說這豆腐不僅僅在市場上賣,還賣到了醉仙樓裏,那些眼高於頂的掌櫃能看上自家的豆腐?
要不說做大生意出身的就是厲害呢,法子一套一套的,剛認識那會說不出一年家中境況會大變樣,這才大半年,就要到街上租鋪子了,也不知道租了鋪子後自己是不是還得住在村裏,如果那樣自己怕不是又得提前快一個時辰起身了……
王寡婦這邊絮絮叨叨著即將到來的新變化,言鈺一行也在忙著豆腐鋪麵的準備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