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卡努特才再次開口:“第二個,我這次打英格蘭,太順利了——那地方土地富庶、氣候宜人,產富人,但不產好戰士——我指望著,你們到了那邊後,能教教那些英格蘭人,什麼才是北地戰士。”
如果說第一個目的是溫情的話,那麼第二個目的就是赤裸裸的恭維了——於是,老戰士們眼中最後的警惕和懷疑也煙消雲散。
然後,卡努特再次開口:“是誰跟你們說,我要收你們土地的?”
聽到這個問題,一群老戰士又警惕、遲疑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開口。
看到氣氛再次緊張,卡努特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興許他是個蠢貨,根本沒明白我的用意;興許他也被人騙了,總之這不重要——以後你們可得看明白了,除非是有我印章,經我的使節張貼到村鎮公告板上的,否則可不一定是我的命令。”
見到卡努特不打算追究下去,一群老戰士也放鬆了心情,紛紛紅著臉對卡努特表達了他們的歉意。
然後,卡努特回頭看了看——這個時候,所有的船都已經靠岸,一大群來自英格蘭、蘇格蘭和伊爾林的孤兒也紛紛登岸,此刻正好奇的看著這邊。
“對了,還有一件事。”
聽到卡努特的話,老人們再次緊張起來——雖然卡努特表是不屑於強奪他們的土地,可誰知道呢?
卡努特衝著孩子們擺了擺手:“這些都是我從英格蘭、蘇格蘭、伊爾林帶回來的孤兒。我會帶他們回新城,按照我的方式教育他們。要是你們願意,可以從這些孩子中選幾個領養,繼承你們的姓氏……”
聽到這話,老人們又緊張起來——如果自己領養了這些孤兒,那麼這些孤兒就成了自己的兒子、女兒,理論上就可以繼承自己的遺產;而這些孤兒又是卡努特帶大的,這還不是在圖謀自己的遺產?
然而,卡努特卻話鋒一轉:“不過,我先說明白了——你們想領養他們,也得他們自己願意才成——可別讓我聽說你們一大把年紀,把小孩子嚇哭什麼的。”
卡努特的話頓時讓大家哄笑起來。之後,一個老戰士懷疑的開口:“我們不領養,也成?”
看著發問的人,卡努特聳肩一笑:“我可沒有給人強塞兒子的嗜好——你們現在沒兒沒女,將來哪天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沒人吟詠你們的名字,沒人傳頌你們的事跡,所以我才問你們要不要收個養子養女——當然,要是你們惦記著去了英格蘭,找個小媳婦,煥發第二春,再弄幾個兒子女兒出來,我也不反對。”
這話說得有趣,但老人們卻都沒笑出來。
找個年輕小媳婦,煥發第二春,再弄幾個兒子女兒……
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再說,就算真的成功了,等自己死了以後,小媳婦一改嫁,兒子女兒還是不是自己的就不好說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直接收養個孤兒做養子,讓對方繼承自己的姓氏來得保險一些。
人都是要死的,而人死之後,除了少數人能夠進入瓦爾哈拉享受永宴之外,大部分的人終究是要去赫拉那裏從此成為渾渾噩噩的遊魂的。麵對這樣的未來,血脈、姓氏的繼承者才是最大的安慰——知道在自己死後仍舊有人記得自己,仍舊有人紀念自己,而不是在自己死後被人徹底遺忘,就好像從來不曾到過這個世上似的……
這麼想著,老人們看向孩子們的眼神就變得熱切起來。
然後,隨著第一個人邁開步子,老人們爭先恐後的朝著孩子們走了過去——卡努特可沒說一人隻能收養一個孩子,而這些孤兒也不是很多,手快有,手慢無!
“等一下,我可說了,要自願。”
然而,到了這時候,就連國王的威嚴也沒有任何威懾力了,老人們一邊不耐煩的答應著,一邊帶著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走向大驚失色連連後退的孤兒們。
“喂,小子,看爺爺威武不?認爺爺做幹爹吧!”
“哇……”
“哈哈,曼內你個老蠢貨,把孩子嚇哭了吧,看我的。小妹妹,爺爺帶你去看鱈魚好不好啊?”
“啊……”
老人們心情急切,孩子們卻惶恐迷惑,頓時間,碼頭上頓時亂作一團。
看著亂哄哄的一團糟,卡努特無奈的苦笑,之後對自己的兄弟們一攤手:“好吧,至少,沒打起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