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好好的談判,卡努特卻突然提到羅馬人,就不由得讓威爾士王感到莫名其妙。
羅馬人什麼的,雖然是距離很遙遠的事情,而且威爾士也算得上是窮鄉僻壤,但身為國王,也是受過教育的,自然不可能連羅馬人都不知道。
但是,卡努特問的是“古代羅馬人的事情”,這就讓威爾士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您指哪些?”
“古代羅馬人曾經盛極一時,不但將整個地中海當作他們的帝國內海,而且占據了包括整個不列顛在內的北方土地,僅僅隻是由於森林繁茂不便大軍通行、駐紮,才沒有徹底征服日耳曼尼亞。”
卡努特自顧自的說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那個年代裏,羅馬人占據了伊爾林外的整個不列顛並征服了所有人。但是蘇格蘭地方的人並不願意屈服,因此憑借地利反複抗爭,終於鬧到羅馬人認為繼續占據蘇格蘭是一件頗費心力又好處不多的事情。”
聽卡努特說到這裏,威爾士王已經知道卡努特要說什麼了。想到卡努特要說的,威爾士王的臉色就有些不自然:“您也想沿著威河修一道長城嗎?”
“威河?”卡努特挑了挑眉,笑了起來,“你們所依仗的,不是山地麼?我為什麼要流出那麼大一片平地呢?”
“而且,我為什麼一定要學羅馬人修長城?”
說著,卡努特伸手比劃了一下:“兩百步見方的一塊土地,挖上壕溝,夯實土壘,再建起圍牆。在圍牆裏打口井,開墾一片土地,建造一個牲口棚和一個馬廄,再在正中央壘起一個土台,在土台上建造一座木樓,上麵修幾個箭樓。這樣一座小莊園,隻要兩三戶人家就照顧得過來,——可是如果別人想進攻,不送掉三四倍的人命,是拿不下來的。”
威爾士國王皺起眉,在心裏琢磨著這麼做的可行性——雖然卡努特說得簡單,但是誰都知道,這樣一座莊園要花費的勞力可不是個小數目。
但卡努特絲毫沒有給對方深思的時間,大大咧咧的朝著威爾士國王身後一指:“我琢磨著,威河兩岸,怎麼著也能建起幾百座這樣的小莊園吧?”
威爾士人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們會看著你們建起這些莊園?”
卡努特攤開雙手:“我的軍隊還沒散開的時候,你們敢打過來?等我的軍隊散開了,這些莊園早都建好了。”
威爾士國王皺了皺眉:“你的軍隊能在這邊聚集多久?你就不怕丹麥那邊有人心懷不軌?”
這個問題如果是問別的國王,那自然是極有殺傷力的——君主常年遠征外國,國內力量空虛,若說不擔心國內的大貴族鬧事,那絕對是假的。但卡努特卻驚訝的瞪大眼睛:“那又怎麼樣?他們要是在心裏想想,那就算了。要是敢來真的,各地守護自然會要了他們的腦袋。”
威爾士國王楞了一下,有心說“心懷不軌的就是各地守護”,卻還是把這話吞了下去——因為卡努特大軍壓境,雖然威爾士地方沒有響應號召組織軍隊共同抵抗,卻也對卡努特做足了功課,自然知道這個異教國家的國王和他的換血兄弟會的事情——別的人可能背叛,那些在神靈的見證下血脈相融的人卻絕對不會。
“那麼……嗯……”
卡努特懷疑的看著一臉無奈,磕磕絆絆的威爾士國王,挑起了眉毛:“怎麼?”
清了清嗓子,威爾士國王終於下定了決心——威爾士地方小,人口少,自然是不可能擊敗家大業大的卡努特的,所能依仗的無非是據守山裏,四處遊擊。可若是卡努特真的象他所說的那樣,用莊園逐步推進,那麼威爾士人就注定隻能被徹底的封鎖在山裏了——和不戰而降相比,這個更糟糕:“那麼,你打算怎麼對我們?”
“怎麼對你們?”卡努特再次笑了出來:“這得看你們自己。我對威爾士沒興趣——要是你們願意和平度日,那就把那些不肯安分守己的家夥約束好了;要是你們不能保證威河沿岸的和平安定,我就隻好起些莊園來保護我的人。”
這個回答幹淨利索的粉碎了威爾士國王的一切懷疑、擔憂和憤懣,同時又讓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一直以為,卡努特是要威逼他們投降、臣服,甚至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但是現在看來……
“你不打算讓我們……”遲疑了一下,威爾士國王還是決定換個更妥帖的說法:“也加入你的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