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收假，是許枝久違的返校日。坐到教室那張椅子上的時候，那股子熟悉的感覺立馬竄上了頭。
早操結束，許枝和江杊回教室裏有一搭沒一搭地亂聊著，屁股下的椅子還沒捂熱，李文就黑著臉站到了他們倆身後，“你們倆，可真是我的好學生啊。”
“文姐，咱有話能不能好好說，你這麼笑，怪瘮人的。”江杊說。
李文一巴掌拍到江杊頭上，“少嬉皮笑臉的，你們倆，跟我去辦公室。”
江杊和許枝麵麵相覷，起身跟了上去。
今天是到了教導處的辦公室——那個頂著地中海發型，令一眾不良青少年們聞風喪膽的教導主任周發祥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一屋子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李文退到了一邊，和七班梁顧野的班主任閔行站在一起。
沙發上坐著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其中一個赫然就是元旦那天晚上追他們的那個。他們反應過來是什麼事發生了。
梁顧野看著他們，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顯然要比他們明白的更早些。周發祥厚重的眼鏡片背後，一雙眼睛發出逼人的光。
江杊和許枝背著一身的寒毛挪到了梁顧野邊上站定。
“叮-咚-”
上課鈴聲響起，死寂般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你們三個，本事很大嘛。”周發祥扶了扶眼鏡，傻子都聽得出來他說的是反話，甚至是諷刺。
“大半夜的跑到街上放花炮，是作業太少了，才讓你們這麼閑嗎？”周發祥接著說。
三人低著頭，沒人敢說話。
“說話啊，花炮聲那麼大，我以為你們敢的很，怎麼這會兒不說話了，嗯？讓我聽一下，是花炮的聲音大，還是一中的好學生聲音大。”
話音落，周發祥把保溫杯重重砸在桌子上，“無法無天了。”砸的三人齊齊一哆嗦。
那天的警察覺得教訓的差不多了，站了起來，接過了話尾。“周主任，其實這件事也沒那麼嚴重，他們知道錯了就行了。”
“我們知道錯了。”三人齊聲，順杆爬的功夫是第一，那個警察忽然有點想笑。
“知道錯在什麼地方了嗎？”警察也順著他們說了下去。
“我們不該在江邊放花炮的。”
“還有呢？”
梁顧野疑惑，“我們不該跑的。”江杊補充說。
“對了，你們要是不跑，當場挨了訊，反思自己了，今天你們還會站在這裏嗎？不會的是吧。”警察語重心長，“所以啊，犯了錯一定要好好認錯，可不能再逃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以後不能再有了。”警察最後做了一次口頭告誡，轉身麵向了周發祥，“這既然他們知道錯了，我們就先走了，周主任您忙。”
“劉警官您放心，這三個同學我一定會好好教育的，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周發祥放著低姿態，又打著官腔。
“周主任說得哪裏話，還是孩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呐。”劉警官也說得一口漂亮話。
“您說的對。”
互相推就著到了門口，兩個臉上堆滿了笑的人終於實質性的告了別。
周發祥看著劉警官他們慢慢走遠，再一個轉身，麵向許枝三人的時候已經沒了笑臉。
“你們三個，今天給我呆在這裏寫檢查，明天早操在全校麵前做檢討。”周發祥一錘定音，定下了懲罰的內容。“還有李老師，閔老師，你們以後一定要對他們嚴加教育，知道你們小年輕能和學生們打成一片，但也不能太寬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