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意料之中的病情來地氣勢洶洶,許枝的病假和元旦假期接上了軌。每天三瓶的吊瓶,不太規律的一日三次的用藥,在假期第二天,許枝得以解脫。
高燒退的快,之後就是持續的低燒,變著法兒地折磨人,許枝的病好了,臉色卻更差了,泛著白。
借著跨年的由頭,梁顧野把許枝和江杊叫出了門。難得的晴天,三人把見麵地點約在了白雲城市廣場公交站。
林城沒有地鐵,整座城市也就四個叫的上名字的商業區,遊樂園裏見不到過山車,標準的出十八線小城市。
不過,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親民的物價,傍晚的炊煙,漫天的雲霞,是大城市高樓大廈聚集處不會有的煙火氣。
許枝到得早,路邊的小商販排地整齊,貨攤上最多的商品是草莓,不對,奶油草莓,現在流行這個,許枝看了兩眼,並不想買。
周邊有幾個分散開的糖葫蘆攤,許枝挑了其中一個老板是個小姑娘的攤子,靠了過去。
“姐姐,要買幾串糖葫蘆嗎?”許枝剛站定在玻璃櫃前,就聽見了小姑娘詢問的聲音,她點頭說:“都有什麼味道?”
小姑娘推開櫃子門,一樣一樣指著給許枝介紹。
“這個是糯米的,那個是板栗的,這個是聖女果,這個是純山楂,還有蘋果,和水果的……”
小時候,學校門口賣的糖葫蘆,八毛錢一串,雖然酸的掉牙,許枝還是經常會買,就像頻繁端上桌的一碗炸醬麵,其實味道也一般,但許枝對它們卻有著獨一份的執念。
許學惟當著公司的老總,許枝媽媽賀蘭是個外科醫生,忙,這是許枝的童年裏聽到最多的字眼。
許枝沒上過幼兒園,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後,似乎也不需要人接送,獨來獨往是許枝的常態。
學校門口賣糖葫蘆的商販扛著滿是紅彤彤的草靶子,叫賣聲一出,最是惹眼,小孩子看到了總喜歡纏著爸媽給自己買。
許枝沒有過這樣的時刻,她的爸媽連家長會的時間都吝嗇,與其說忙,許枝更認為他們根本不愛她,所以兩個人離了婚沒人願意要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賀蘭女士回家,許枝鼓起勇氣站到賀蘭女士的眼前,十分拘謹的向她的媽媽提出了人生中第一個請求。
“媽媽,你下次回家的時候可以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嗎?”
許枝雙手絞著睡衣下擺,耳垂微紅,神情緊張,連和她的母親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嗯。”賀蘭女士的語氣不鹹不淡,很隨意地就答應了下來,然後繞過了許枝進了臥室。
許枝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可時間越久,許枝笑的日子就越少了。
直到今天,許枝也沒能見到那串承諾過的糖葫蘆。
“姐姐,想好要什麼味道了嗎?”
小姑娘的聲音把許枝從恍惚中拉了出來,“要一盒糯米的,一盒板栗的。”
她做出了選擇。
糖葫蘆都是小個兒的,一串上也就串了兩個,一盒也就五串。
小姑娘的手腳麻利,很快就裝好了。“一共二十塊錢。”
許枝付了錢,拿著糖葫蘆回了公交站上。一輛2路車停在了站台前,江杊從一窩蜂的人群裏走了出來。
江杊去了他爺爺奶奶家,所以沒和許枝一起。
許枝本以為隻有江杊一個人,卻沒想到梁顧野也擠在人群中,走下了車,他帶了頂棒球帽,許枝一時沒認出來。
這下子三人就會了麵。
“噔噔,電影票。”
梁顧野下了車就用他的大長腿穿過人群,比慢吞吞地江杊還要快地到了許枝身邊,變戲法似地掏了三張電影票出來。
“來之前有說要去看電影嗎?”江杊的雙手都插在夾克的兜裏,問梁顧野說。
“沒說啊,不看電影難道你要帶許枝去網吧?”梁顧野瞪大了他的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杊。
“無聊。”江杊翻了個小幅度白眼,拿出手從梁顧野手裏扯走了一張電影票,自顧自地走了。
梁顧野的回敬是對著江杊背影豎起的中指。
白雲廣場得名於與它同名的一座七層樓高的商場,電影院在商場的七樓。
梁顧野買的是最近熱映的一個動漫的票,四點鍾開場,六點二十散場。他們買了可樂和爆米花在大廳裏等了二十多分鍾才進場。
影廳裏小孩子占了絕大部分,整部影片看下來,耳邊的吵鬧聲就沒結束過,小孩子的天真裏充滿了對任何一點劇情的好奇心。
影片講了環境保護的主題,算是部有意義的教育片,但願看過這部片子的小孩能不再亂丟垃圾。
散場的時候,許枝他們是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開始往外走的,看著地上的爆米花粒和到處隨手亂放的可樂紙杯,原來完全沒有被教育到呢,許枝默默地想。
看完了電影,他們順其自然地就準備去吃晚飯了。五樓和六樓全是吃食,很方便。他們找了一家燜鍋店,吃燜鍋的理由是人少不用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