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杊睡得並不安穩,許枝不會主動跟你提起任何事,他知道。今天的許枝更是安靜的讓人不安,早上過去了兩節課,還沒開過口。他有心想說些什麼,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倒不如不開口的好。
“喂,江杊?”
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江杊看了眼許枝,起身往後門處走去。“阿野。”他靠在門框上。
“誒,枝枝呢?睡著了?”
梁顧野扒著門,朝九班的教室裏張望,看見許枝趴在桌子上,背對著門口,看不清是不是在睡覺。
江杊順勢回頭又看了一眼,沒多解釋,點頭說:“哦。”
“好吧。”梁顧野站直了身子。
江杊看向梁顧野,梁顧野要比他高一點。“你找她有事?”他環著雙臂,靠得更鬆散了些,周圍進出的同學,免不了扭身繞過他。
“沒什麼,就過來說一聲,今天中午我不回家,你們吃飯記得帶上我。”
梁顧野握拳砸了砸江杊的肩。
“行。”
“那我回去了,下節牛姐的課,我去抄作業了。”
看著梁顧野揮手跑了,江杊先放下胳膊,站直了身子後才邁開腳回去。
許枝還是趴著,沒什麼動靜。江杊隨手拿了支黑筆,用左手撐著頭,右手在上節課還沒收掉的本子上來回亂畫,眼神並不聚焦,盯著桌麵放空。
後麵三節課,一節數學,兩節語文,數學課上許枝還是清醒的,後麵兩節語文課已經徹底睡了過去。
江杊拿了語文書翻開擋在了許枝頭頂的位置。
李文也許是記得昨天江杊說的許枝不舒服,也沒管他們。省了江杊一通解釋,他本來還在想如果李文要來叫醒許枝,他要找什麼理由製止。
中午放學,江杊按著許枝的肩膀晃醒了許枝,“放學了,去吃飯。”
許枝撐著課桌站了起來,揉了揉累及了的雙眼,“嗯”,她的鼻音更重了,說話聽起來像鼻腔裏發出的悶哼。
這是他們倆今天第一次對話。
“你感冒了?”江杊這次迅速捕捉到了許枝的異常。許枝翻了翻眼皮,搖了搖頭。
江杊抬手伸向許枝的額頭,他的不安得到了實證,他的掌心感受到一片滾燙。“發燒了,去診所。”他斬釘截鐵地說。
“很快就好了,不用去。”許枝捏了捏鼻子,覺得稍微通氣了點,同樣斬釘截鐵地回拒了江杊。
梁顧野就是這個時候衝進九班教室的,他跑到了江杊的旁邊,用肩膀碰了碰江杊,這是他的招牌動作,“枝枝同學。”他向許枝笑著打招呼。
許枝點了點頭,有氣無力。
“她發燒了,我帶她去學校對麵診所,你去打包我們三個人的飯,然後到診所來找我。”
江杊說完扯過許枝的胳膊就拉著人走了,梁顧野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追出去,早就不見了人影,他隻好按江杊說的去做了。
許枝使不上勁兒,甩了一路也沒能甩掉江杊的手,最終還是被拖進了診所。
林城的冬天向來幹燥,感冒流鼻涕的人很多,診所裏從來不缺患者。
這家診所隻有一個中年男大夫,聽說是因為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所以跛著腳。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排隊的人沒幾個,許枝前麵也就兩個人,一個老奶奶帶著她孫子,還有一個妝容精致的中年婦女。
江杊把許枝按在一張靠窗的沙發上,去找大夫要體溫計。
大夫姓朱,叫什麼不清楚,中醫西醫都能當。看了眼許枝,一手給那個中年婦女把著脈,一手從櫃台不遠處拿了體溫計給江杊。
看著江杊遞過來的體溫計,許枝還是妥協了,讓江杊轉過身去,脫了羽絨服把體溫計夾到了腋下。
量體溫的時候每一秒都讓人覺得煎熬,七分鍾後,終於結束了這煎熬,前麵那兩人也看完病走掉了。
江杊接過了體溫計,舉在光底下轉了轉,看清了水銀條的位置,39度2,他有點被嚇到了。
診所裏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取暖的東西是一個大的煤爐子,朱大夫用火鉗夾住裝在鐵桶裏的煤塊,給爐子裏添火。
“小夥子,多少度?”朱大夫問江杊。
“39.2。”
朱大夫走回了櫃台前,朝江杊伸出了手。江杊把體溫計遞了過去,朱大夫又對著光看了眼,“小姑娘挺能忍。”他瞥了眼許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