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為了這個來的?”,我發現自己的情緒漸漸正常起來,終於有了能夠和邏輯配套的情緒反饋係統。
李利安拆開包裝,把蛋糕在桌子上放好,挺起身子注視著我,認真說道,“不,我其實是來道別的,張章。”
洗手間裏的洗烘一體裝置傳出風箱似的嗡鳴聲,桌上立著的其中一個包裝袋因為失去平衡,嘩的一聲,靠在了別的包裝袋上。
“...不方便留你吃飯,但是一起吃塊蛋糕吧。”,我終於開口,知道是自己心軟,但這尾聲處,總能讓我隨心——不是善待李利安,而是善待我自己一點吧。
“好。”,李利安眼神亮了亮,笑得磊落。
小孩臉上看不太出什麼抗拒,隻默默拿過餐盤和切刀,分起蛋糕來。
“小孩,翻過年去要考高中了吧,有想過考群島以外的學校嗎?”,李利安狀似隨意問道。
小孩搖搖頭,沒在意他的問題,可我從李利安臉上看出來的是強烈的目的性。
“你是有什麼想法嗎?”我警惕問李利安。
他看向我,恢複了些美麗惡鬼的模樣,“我就是隨便問問,”,略微的停頓,“...也是希望小孩能有更多的選擇。”
小孩遞給李利安切好的蛋糕,並正經向李利安更正:“我有名字,我叫徐芝林。”
李利安接過來,稍稍改變姿態,“好的,徐芝林,到時候有什麼需要谘詢的話,記得找我。”
小孩隻點點頭,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李利安清了清嗓子,轉向我,從包裏拿出來兩個盒子。
我一眼就認出是之前送的貨——腦機改裝件。
“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群島,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現在世道不好,有錢記得換成黃金,”
李利安拽過我雙手,把兩個盒子鄭重交到我手裏,手又覆上我捧著盒子的手背。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碰到我後片刻的顫抖,和傳染般的腎上腺素飆升。
“這個也一起收好,手術費已經交過,如果有一天你們想清楚了,就去紅樓——你第一次送貨的地方,找一個姓張的老頭,他自然知道的。”
我沒有收回手,“改裝以後...會怎麼樣?”,問的籠統,希望他能多說一點。
“...會很危險。”,李利安握緊了我的手背,“跟你們現在的生活相比起來。如果不是遇到了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刻,不要去改,相信我。”
“另外,”,他停頓一下,還是繼續說:“這兩台已經綁定了你們的身份信息,無論什麼情況,哪怕自己毀掉,也不能拿去換錢用。實在有困難,一樣去紅樓求助,記住了嗎?”
他實在說的嚴肅,我怔怔點了頭,卻不知道他這嚴肅背後意味著什麼。
李利安離開後,小孩問我能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我沒能立刻回答,但心裏十分清晰的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不是出於對李利安這個人的、無論感情還是理智上的判斷,而是出於對強大力量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