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陽自然是看到了蘇赫的狀態,但是梅姐還很平靜的坐著,來的路上他聽梅姐說過這個年紳是她之前的徒弟,催眠技術不怎麼樣,所以不足為懼。
他也是見識過的,梅姐十秒鍾完全能催眠一個人,聽虎哥說,隻要她在,就不會有不聽話的人。
隻不過有些奇怪的是,蘇赫倒了,她好像沒有反應,但也不是說不通,她和虎哥對兒子好像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在他們麵前很少提起。
這會兒興許她就是在和年紳對弈的關鍵時期,所以她不能顧及兒子,隻要他們不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暫時不動。
年紳微低著頭,身邊的蘇老師已經被淺催眠了,雖然她還有抵抗,但他一直沒有停止念唱那些耳語,直到她手臂的肌肉都鬆懈下來,他才鬆了一口氣。
還是沒有抬頭,若是同行看到,可能會覺得更像是他被催眠了。公園本來就開闊,沒有人靠近他們,不湊近自然不知道實際是他在引導催眠。
一切順利。
年紳雙手支在膝蓋上,輕聲和蘇老師說話,她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催眠導致的表情停格很符合他的想法,她看起來高傲極了。
年紳吐納幾口氣,念出了第二階段的耳語,從淺催眠到深度催眠的引導,因為是蘇老師,所以還是需要非常小心。
她依然有很強的心理抵抗,她畢竟經受過那麼多的催眠訓練,但對於古法催眠的變調,她更多的是作為催眠師的好奇心,希望搞清楚到底為何是這樣變調的,意義何在,就在想這些的時候卻不知自己已經中招了。
蘇赫畢竟吸入C9不多,有醒來的意思,年紳小聲吩咐安荃扶著他坐到蘇老師另一側身邊去,讓蘇赫靠在他媽身上,在移動過程中替他遮擋一下視線,他需要確認她有沒有完全進入深度催眠的進程。
安荃照做,移動的時候年紳掐住了梅傾的虎口,很用力一捏,她沒有反應,隻是平靜的睜著眼,將近十五秒後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年紳鬆開他,在安荃從他們麵前過去後依然保持著低頭沉默的姿勢。安荃讓蘇赫靠在他媽肩膀上,出手迅速的給他後頸來了一下子,他又昏過去了。
但是這一下,還是被戈陽看到了,他猛的站起身,打算朝著年紳他們過去,但又覺得應該從背後繞過去比較合適,便迅速轉身離開。
但就是這樣一個動作,被安荃看到了。告知了年紳另外一個人的位置,安荃靜靜的盯著路邊的出租車,找準時間拽起蘇赫就上了一輛。
安荃坐的車開走後,戈陽也繞到了年紳身後十米處,看到蘇赫和安荃不見了,他心一沉,蘇老師還坐在原地,而她身邊的年紳,手裏拎著一把閃亮的刀子,頂在她的後脖頸上。
明顯就是做給他看的。
年紳回頭,看到一臉震驚的戈陽,平靜的對他笑了笑說:“後退。”
戈陽不知道梅姐已經被催眠了,以為她隻是被挾持不能動,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他到底是大意了,心裏懊悔,便固執的沒有任何動作。
年紳的刀尖向下一頂,梅姐的脖子一個血口,流血了。
來真的?戈陽很大聲的對年紳說:“別!我退!”
說著他快速後退了很多步,年紳在梅傾耳邊小聲說:“現在,起身,向你身後看一眼,搖三下頭,然後跟著我走。”
梅傾按著年紳的說法站起身,轉身向著戈陽的方向搖了三下頭,他還沒來及看出梅傾眼睛裏是沒有神的,她就已經跟著年紳開始走。
坐上出租車,年紳知道戈陽必然是會跟著的,現在需要拖時間,讓安荃將蘇赫安頓到已經訂好的賓館房間,綁好之後來接應他。
對師傅說了一個比較遠的地址,他開車後年紳看到戈陽上了後麵的出租車,跟著他們。路程走了有三分之一,年紳改變主意,讓師傅掉頭回剛才的公園,反正是打表收費,師傅也沒什麼意見直接照做,回到公園之後,年紳看到安荃已經等在原地,下車後將梅傾帶到他身邊,戈陽也跟著到了。
他特別憤怒的對他們說:“你放開梅姐,有什麼你衝我來,她知道的還沒有我多。”
年紳手裏依然捏著刀子,讓戈陽認為他是沒辦法順利催眠蘇老師,所以才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式。
人總是會被自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所騙。年紳細致的觀察著戈陽的麵部表情變化,他很狡猾,臉色平靜,幾乎難以察覺,身體各部位也鎮定的很,許是見過的事情太多了,已經波瀾不驚。
這種時候,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示弱。年紳故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緊張,握著刀子的手也適時假裝抖了一兩下,安荃更是配合,一臉緊張的看著他,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戈陽果然向著他邁了一步,伸出雙手假意做出一副安撫的姿態說:“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梅姐,什麼事都能坐下來談。”
“蘇寅虎到底有什麼目的,讓你跟來這裏?你又是誰?”年紳故意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讓戈陽認為他很傻,不管戈陽會不會中計,反正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卸掉他的警惕心,然後用C9.
戈陽特別誠懇的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我和梅姐一直都有交情,蘇赫身體不好,我陪著他們來沒什麼錯。”
“你是誰!”安荃很怒的補充了一句。
“我姓戈,叫戈陽。”
不聽這個名字還好,聽到這個名字,安荃隻覺得腳底的紅細胞瞬間翻到了頭上。戈陽,戈彪的哥哥,淩歡信裏提到的那個男人!傷害年念就有他一份!
年紳沒看完信,不知道其中緣由,也沒注意到安荃的反應,繼續裝傻,問更白癡的問題:“你又不是她老公,管這麼多做什麼?”
戈陽有些無奈的盯著年紳手裏的刀,梅姐表情很緊張,他不知道是年紳讓她表現出緊張的,以為她真的是被刀子嚇的不敢說話了,年紳也確實將她脖子劃破了,血將衣領都弄紅了,戈陽矛盾了許久,做了一個極傻的決定,居然想報警。
“若是報警,你之前做過的事,所有的證據,都會跟著你一起進警局,你可以試試。”安荃冷笑一聲,看著打算拿手機的戈陽。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但是隻要是和蘇家有關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不能狠狠的給他一頓暴打,這樣嚇他也是很解氣的。
戈陽果然沒了動作,想他跟著虎哥這麼多年,什麼市麵都見過了,今天居然就被這麼威脅住,豈不是太丟人?
手伸向腰間,那裏別著什麼東西隻有他自己知道,雖然在公共場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妥,但就是這樣一個掏的動作,也許就能嚇到那兩個人,從而得到機會救梅姐。
戈陽故意將掏槍的動作做的很明顯,安荃也不是被嚇大的,跟著他一起做了同樣的動作,而且,他腰間真的也有槍。
那是一把特製的信號槍,不能傷人,但是外型與柯爾特雙鷹完全一樣,隻有真拿到才知道重量是完全不同的。
他也是今天一時心血來潮帶上的,沒想到能派上用場。
就在戈陽略一猶豫間,年紳將手裏的C9瓶子扔向了他的麵門,藥水灑出來,噴了他一臉,瓶子摔在地上,碎了。
安荃幾乎是同一時間閉氣將戈陽接住,拖著他去了最近的椅子讓他坐下,卸了他腰間的槍,竟然是荷槍實彈的。剛放好他,安荃後退一步,活動了一下筋骨,用自己實實在在的拳頭照著戈陽臉上就是一頓,打的他鼻血冒了一下巴。
年紳沒有阻止,隻是招了出租車。
“蘇家他媽的這到底是在做什麼生意?”安荃檢查了槍的保險後趕緊將其塞進衣兜,跟著年紳上車前小聲嘀咕了一句。
帶著梅傾再次坐出租車離開,去了蘇赫所在的賓館。為了甩脫蘇寅虎的一個手下就廢了這麼大的勁,安荃和年紳到了賓館房間將梅傾安置在沙發上之後,才深深的歎了口氣,興許還有更多的危險等著他們,但是這些人不除,他們的生活永遠不可能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