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激動、恐懼……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衝撞在一起,在他醒來之前,無論哪個都無法被宣泄。
黑豹粗重的喘息聲變得極淺,埃莫洛德也像我一樣秉著呼吸,我們一人一獸兩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尤裏西斯,生怕錯過他的任何動向。
直到那人烏黑濃長的眼睫微微顫動,我的身體也下意識跟著一抖——
在我眼中像是慢動作一般,尤裏西斯緩緩睜開了眼睛。
!!!
“尤裏……是你嗎?”
見那雙黑沉沉的眼瞳還沒完全聚焦,我輕輕呼喚他,尤裏西斯循聲看向我。
在對視的瞬間,他漆黑的瞳孔猛地緊縮,立刻向我的臉伸出了手。
埃莫洛德一頓,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一樣——
直覺告訴我這就是尤裏,雪狼是不會做出坦塔羅斯那種下作的偽裝行為的,但理智卻讓我與他拉開距離,現在尤裏西斯的魔力已經恢複了,盲目的信任會害死的不僅僅是我,還有被我拉扯進這場戰鬥中的埃莫洛德……
在我大腦瘋狂運轉的功夫裏,尤裏西斯已經摸上了我的臉頰,暖洋洋的溫和魔力從他的手心渡了過來,我眼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緩緩愈合,刺痛也跟著消散了。
是尤裏。
太好了,醒來的人是他,真的……太好了。
青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明明你是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對不起,伊妮特,不僅沒能保護你,還——”
我急匆匆地打斷了他,“先治療你自己啊,笨蛋!”
尤裏西斯的兩隻手臂都傷得極重,他還能做出抬起胳膊這個動作,全靠個人意誌,我的傷在他麵前簡直就是被木刺紮到手這個級別的小事,偏偏他總是不把自己當回事……
“尤裏,抱歉,很痛吧……你等等,我這就給你解開。”
為了避免對他造成二次傷害,我直接將光帶分解掉了,擺脫束縛後,尤裏西斯坐起身,這才把目光轉向自己。
埃莫洛德不好意思地舔了舔青年胳膊上巨大的牙印,毛絨絨的圓耳朵比正常貓科動物要厚很多,垂下來時也不怎麼明顯,但他綠寶石般的一對大眼睛中滿是歉意,尤裏西斯動不了胳膊,隻能俯下身,用額頭輕輕貼在大貓的額頭上,作為安慰。
“沒關係,隻是看著很痛而已。”
他輕聲說道,對埃莫洛德,也是對我。
但怎麼可能不痛呢。
我偷偷抹了抹眼淚,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他破破爛爛的手臂上,那些殘留的箭矢隨著我的動作微微顫動,我剛要將它們全部取出,尤裏西斯卻突然止住了我的手。
“等等,別動這些!”
我一愣,“怎麼了?”
青年斂著眉眼,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明明他一直處於極度的疼痛中都沒有露出過如此表情,此刻卻突然連瞳孔都不住地震顫起來。
他蜷起身體,背脊的線條仿佛一張繃緊的弓,抓著我手腕的手指也越收越緊,這不是他的本意,隻是他在逐漸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尤裏,你到底——”
尤裏西斯顫抖著聲線,將話語擠出喉嚨:
“她還在!伊妮特……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