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不想當魔塔主了啊。”
格雷無奈地長歎一聲,“要做很多不想做的事,殺很多不該死的人,絕不能有半點惻隱之心,畢竟,在這個位置犯下的任何錯誤,都會是坦塔羅斯那個級別的災難……”
“格雷,我明白的。
殘忍,是「魔塔主」這個職位的必需品。”
他定定地看著我,半晌後,又忽然輕鬆地笑了:
“伊妮特,其實你剛剛把埃莫洛德帶回公爵府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他了,並且在那之後,觀察了他很長時間。
在發現他對你有益無害的那時候,我特別慶幸……慶幸自己已經不再是魔塔主,慶幸自己不用上來就把危險掐死在搖籃中。
有他保護你,我才能安心地離開公爵府,去追蹤雪狼。”
……原來是這樣啊。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埃莫洛德能夠幫助我泛濫的魔力了。
“格雷,我——”
“可現在我又被迫坐回這個位置了。”
突然間,格雷收起了笑臉,他的姿態雖然還十分隨意,但整個人的氣質瞬間改變了。
這一刻……他特別像加西亞。
“你明白了嗎?伊妮特,這意味著,如果我再發現像埃莫洛德那樣潛在的危險分子,我無法再視而不見,必須去「處理」才行。”
“……”
為什麼要突然對我講這些話?
難道……他猜出了尤裏西斯的事嗎?
我不敢貿然回答,可格雷卻好像看穿了我的沉默,突然為我講起久遠的故事:
“兩百年前,在奧斯瓦德——我的老師——就任魔塔主期間,我在執行他下達的視察任務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囚犯。
偌大的監牢之中,隻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掃就能盡收眼底,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牢獄的樓層禁止魔法,隱身術當然也無法使用,可我一開始卻沒有找到他……你猜他藏在哪?”
我還記得埃莫洛德當年住的那間牢房。
的確,除非像埃莫那樣,擁有利於藏匿的異能,否則是完全沒地方可以藏身的。
我搖搖頭,格雷沒賣關子,立刻揭曉了答案——
“在床底。”
“可床底隻有差不多兩拳高的空間,正常人連頭都擠不進去吧……”
我說著突然意識到,成年人的頭擠不進去,但孩子的頭……可以。
格雷笑著點點頭,“是啊,等看守者把那個人從床底拖出來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太瘦了,那個身影已經不知道是否還能稱之為人,我現在還記得他根根分明的肋骨,和那雙驚恐的大眼睛,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個幼童。”
多虧了伏恩,我對魔塔的運行也有一定了解。
魔塔隻會收監兩種犯人:已經殺戮無數的,和有極大可能性會殺戮無數的。
埃莫洛德就是後者。
格雷故事中這個年幼的孩童多半也是一樣,僅憑血統就被定罪了。
我篤定道,“他是個魔族,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