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臉變得慘白,明晃晃的愧疚表情取悅了雪狼,後者讀完信件,俯身拍拍他的肩膀,隨手解開了對方手腕上的桎梏,又開口道:

“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上麵的民眾才屈服的,你們聖職者,總覺得自己肩負著拯救世人的使命,實在是……”

慵懶的聲線逐漸染上了恨意,雪狼搓搓手指,五顏六色的信紙瞬間被點燃,沒過幾秒就化為了灰燼,紛紛揚揚落下。

“實在是……太傲慢了。”

神父在這場灰色的雪中昂起頭,以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痛苦卻還是從他塌下肩膀的背影中顯露出來了。

這些信對他來說,一定有什麼深層的含義,但信燒了還能重寫,人死了可救不回來了,樓上還有那麼多昏迷的民眾,我不能過早暴露,會把他們卷進戰鬥裏的。

……現在還是盡量拖延到伏恩他們打進來比較好。

以防萬一,我悄然靠近這兩人,隨時準備帶著神父逃跑。

如果那些信就是雪狼唯一的目標,已經得手後,他是絕對不會留活口的。

可我剛從藏身處邁出一步,他就狀似不經意地向我的方向掃了一眼,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們四目相對。

但他的視線沒有絲毫停頓就又回到自己手上,我這才發現,他先前被信紙遮擋住的手裏有條銀白項鏈。

也許隻是偶然看了眼出口而已,是我的神經過於緊繃了……

『嘩啦』

男人翻轉掌心,項鏈還掛在他手掌上,吊墜落下,在空中劃出灼目的曲線,正好垂到神父眼前。

那個吊墜款式很別致,像是某種玉石雕刻出的樹枝栩栩如生,它還在微微擺動,讓我和神父都移不開目光。

“這麼個小東西……”

雪狼突然放開手,項鏈徑直落在地上,清脆的響聲讓我心跳都停了一瞬。

它很重要。

沒由來的,我就是知道這一點。

銀發男人抬起腳,狠狠踩了下去,我本能地想去阻止,但神父比我更近,他用自己的手保護了吊墜,脆弱的指節在靴子重壓下發出‘咯吱’的響聲,雪狼沒有憐憫之心,仍在用力,像是想透過神父的手去碾碎那塊玉石。

“你瘋了嗎?!這可是神賜的聖物!”

神父沒有退縮,他抬頭怒視著對方,吼道:“幾千年來都完好無損的物件,損壞後會引起怎樣的神罰,誰都無法預見啊!”

“神賜?”雪狼搖搖頭,好像被這個概念逗笑了,“潘多拉的魔盒也是神賜的,神賜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我無法預見你口中的‘神罰’是否會降臨,但我知道,現在不把這東西毀掉,它會把未來、過去一並拖入地獄。”

還來不及思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雪狼抬起手,黑霧般的魔力在手心瞬間聚集成團,駭人的威壓直衝向神父。

“懷著感激滾開吧,把它摧毀,是我對你們巴克爾特人最後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