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花嬌,菲食薄衣(1 / 3)

現在是民國四年,袁世凱被趕下台了。各路軍閥割據也越來越激烈了,戰爭也影響到了我們鍾家大院。閻錫山的軍隊經常出現在大街上,街道不再像以前一樣了,之前大街上有很多耍雜技的人,他們揮舞著手裏的木棒,挑戰巨石,由於太用力了,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暴露,當他們挑戰成功那些常人覺得不可能成功的巨石,圍觀的群眾連連叫好,並且給一點錢。還有木偶戲、口技、二指碎石……可是現在大街上,隻剩下捏糖人的老爺爺,一群嬉鬧的小孩,還有幾個殘疾伯伯在乞討,很好奇那些大哥哥和伯伯們去哪裏了。爺爺告訴大家,盡量少去大街上轉悠,在爺爺下完命令之後,我和哥哥妹妹弟弟們,很少去出去玩了。都是通過家裏的傭人去外麵采購東西,聽她們他們講述外麵的世界。我聽牛鼻嬸說街道上有高頭大馬、有彩色的紅旗、有好多木頭箱子。我繼續追問,高頭大馬上麵是不是馱了很多糧食,牛鼻嬸說不是的,我又問木頭箱子裏麵是什麼呀,牛鼻嬸說不知道。她讓我別問這些事了,說這些事小孩子暫時不能理解,可是我覺得我不是小孩子,我都會念詩,還會說兩句英語,這都是六夫人會做的事情,我現在也會了,所以我也是大人,很不服氣別人說我是小孩。他們常說我是小孩,很多事不能理解,我不服氣,不服氣也隻能生悶氣,隻能去找小一卿訴苦。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過了兩年,一卿已經兩歲多了,我十四歲了,六夫人二十二歲了,我比六夫人小八歲。六夫人讓我在沒人的時候不必稱呼她六媽,所以我常常稱呼她為六夫人,但是在家族團聚,去祠堂等一些正式場合,我還是稱呼她六媽。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太爺爺安詳的走了,太爺爺高壽,活了九十九歲,在山西這算是喜喪,爺爺和父親辦理完喪事,小院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後來爺爺聽到其他傭人在私下裏說六夫人的孩子不是少東家的,傳的神乎其乎。爺爺很生氣,找過來問父親怎麼回事。父親說:孩子是我的,我和素梵在結婚前就在一起,所以她來鍾家的時候已經懷孕了。爺爺很氣憤,說父親和六夫人恬不知恥,有辱家風。大家在旁邊看著,但誰也不敢上前勸爺爺。當時家裏的一切還是爺爺做主,他命令家裏的會計給六房給最低的生活費用,這個費用大概是家裏傭人的平均水平。六房的生活費用,也就是六夫人和一卿的生活費和牛鼻嬸的工資一樣少。爺爺在沒聽傭人的傳言之前,早就去打聽過六夫人的家世,以及孩子的事情了,爺爺早就知道這個孩子不是鍾家的血脈,但是礙於家裏上上下下的傳言,以及父親已經把六夫人娶回家了,才出此下策,給父親和六夫人按了一個恬不知恥,有辱門風的罪名。爺爺本身不喜歡六夫人,畢竟六夫人不是冰清玉潔的姑娘,也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又沒有父母。但是爺爺並沒有把這些事情說出來,關於一卿不是鍾家的血脈,隻有爺爺,父親,六夫人和我知道,其他人都是猜測和茶餘飯後的話題。這樣一來,家裏上上下下對西院開始明麵上的避而遠之。可是六夫人卻不在意這些,隻是很難過父親不去她的小院。六夫人每天的活動大都是寫毛筆字、畫畫、念詩。有時候她給一卿念唐詩,逗一卿笑。她穿的衣服款式還是和家裏人不一樣,但是我覺得很好看,像一個女洋人一樣。有一天六夫人在小院的牆落都種了太陽花,六夫人說夏天太陽花開之後,小院裏都是黃色的花兒,會很漂亮。我和牛鼻嬸都期待夏天快點到來,欣賞滿園花色。在這之後牛鼻嬸時不時給這些花兒澆水施肥,施肥的時候總是那麼痛苦,畢竟都是農家肥,臭臭的,但是一想到這些肥料能讓太陽花快快長大,我還是忍住這一切,繼續待在小院裏。隨著太陽東升西落,每天日複一日,小院裏的太陽花從小不點到大不點了。打開西院的門,就能看到兩邊的太陽花,小院內部都是黃燦燦的花兒,一派生機。一卿有時候會摸這些花兒,牛鼻嬸擔心葉子太尖銳,萬一割破孩子的手,常常把一卿放在小木車裏麵,推著他。我和六夫人繼續學英文,學作畫。我畫了一朵太陽花,六夫人畫了一朵玫瑰花和一朵並蒂蓮,六夫人開心的說:康旭就像玫瑰花一樣漂亮,希望康旭和一卿的親情像並蒂蓮一樣永不分離。我說會的,會的。就這樣,我們每天都在西院快樂的學英語,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