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梅絲問,這個巨大的輪廓現在越發趨成一麵整體,正隨著這個時間漩渦的風吹草動而搖動著。
“我是這些可愛的小動物,但我喜歡你叫我u0027龍u0027”
“那好,不重要,開始吧”“不是,我要幹什麼來著”
“你的時間快耗盡了,先出來吧”
“不,這次我挖開的洞將要比你們以往挖開的都要大!”
“夠了,你會死的”
她嘟起嘴巴,噗了一聲。
黑色石碑這時候已經變成一個棱角分明的機器人,那模樣正是欣玫的黑色黑曜石機器人!
空間開始劇烈扭動,沒有給梅絲一點喘息的機會,她就再分不清東西了。在一團亂麻的混亂中,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內正射出分離時間的粒子。
接著,時間加速到正常速率,但她已經跟不上時間的規律,理解不了眼前的事物,再無一絲一毫撼動的能力。
她在噩夢中嚎啕,各種動物在發狂的怒吼,彙聚成恐怖的叫聲,還有一塊奇形怪狀的黑點在時間的圓角處扭動。
她在亂草中睜開眼,眼邊是一位六眼發光的人劍客。天崩地裂的巨響後,那個黑點變得清晰,凝聚成一隻蒼蠅模樣的怪東西吊飛在黑暗中。
“你們要做什麼,我在做夢嗎,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披頭散發的梅絲接連後退,劍聖站在她身後,他開口了:“冷靜,你剛剛從時間漩渦中出來”
“你還有個人樣”她努力抑製劇烈的呼吸。“那是什麼東西”她指著角落裏麵的那隻縫合大蒼蠅問,又喊叫道“這裏什麼地方!”
“蜘蛛的洞穴”
“為什麼我在這”
“你在時間漩渦中爆炸身亡,這是你的殘響,你的剩餘時間。飛在角落裏的那位截獲了你”
“所以……我死了……”
“是的”頭頂那個半蒼蠅半爬蟲縫合的怪物說道。
“可這……”梅絲失了神,她想要難受和絕望,但就是有什麼東西揪著她。
“好吧,我想我死了,我終於可以安穩休息了”說完躺上暖烘烘的草垛,餘溫沒有散盡。
寧靜降臨在她身上,她平靜的盯著黑漆漆的空間,其中亮著大眼睛,有好幾百顆。
她閉上眼睛,世界在隨著蜘蛛那些拳頭大的眼睛旋轉,宇宙的星璿在填埋她。
“當屬於你的時間回流,你會記得更多事情。同時你很痛苦,一個生物的體內沒有足夠的內在時間,會發生可怕的事情”頭頂的巨型蜘蛛說。
草垛上的人舉起手臂,一根稻草掉下去,給垂暮的激光眼勇士比了個耶。
梅絲忙碌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她困極了。通往外界的洞口冒出了光線,站著黑曜石機器人,白光來自他黑曜石的黑。
“很高興你還活著”機器人對梅絲說,光芒漸漸暗淡下去,蒙上黑影。
“別對我說話,我快死了”
“你是……你就是我們過去修築時間隧道時經常看到的異像?”劍聖問黑色機器人。
機器人點點頭。
“我們還是第一次看清楚你”空中的厄運之骸勇士說。
“那些缺口,是你獨有的嗎”懸在半空中的電子眼勇士低下身板問他。
黑曜石盯著千目蜘蛛回道:“我,怪物打了一架”
“我真是受夠你們所有人的謎語”
烏黑的的洞內發悶,除了無數的眼睛在發光,就剩漸漸失亮的黑曜石機器人;角落一直飄著那隻如半隻蒼蠅屍首和半截臭甲蟲殼拚接的厄運之骸勇士;還有不是太多眼的劍聖守在梅絲身後。這個獨特的空間包著他們,世界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們被拋棄在不停下墜的溶洞中,梅絲是這樣感覺的。
梅絲的身子從黑曜石機器人進來前就開始發光,到現在時間粒子的回溯感已經很強烈了,她不得不注意到,因為奇怪的溫暖甚至讓她微微飄了起來。
記憶果然開始複現,她想起來了自己的超能力是實現願望,代價就是自我時間的加速,想起了製造出的黑色人影;她想起來了想要自己能永遠快樂,所以剛剛得知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內心在拚命的樂嗬;也想起來了她之前在做什麼,她是要去找王杯的,然後自己的超能力就在那老鼠人的牢房中失效了,接著她遇見那個長著大板牙的白發女人,她身上總是有一股酒味,然後……然後……
“我記不清了”她自言自語。
“這很正常,你得慢慢接收你的時間粒子”黑曜石機器人說。
“你們能看見我嗎?”她問。
“我快感受不到我自己了”她舉起自己的手臂重重的摔在石壁上。
“這到底是為什麼,我想要我自己活著,我的超能力!如果你還有效,那就滿足我,我不在乎你把時間加速到什麼地步”她說。
隻要時間加速流動,自己就能活下去。
她的手指化出手骨,周圍的牆壁在視線中旋轉,身體碎為塵埃飄飛,在她眼前的地麵上揚起一場風暴,鋪滿她的臉龐。她就像倒下去的火把,下墜時火花和煙霧大作,在倒地時灰燼和火星四濺。
洞穴凝固成一個黑點,從洞壁的墜石上落下來,點到她的鼻尖上,散出幾星更小的水滴。
梅絲的心髒瘋狂翕動,恐懼情緒意外的出現了,以及不安包裹下的痛苦、難受、抑鬱和絕望。她的超能力失效了。
梅絲咽掉一些嘴邊的白沫。
“咳咳咳……我不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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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念叨什麼?我不想死?”
眼前的洞穴還是那個洞穴,梅絲剛從緊勒著自己痛哭的狀態中站起身,觀察了這裏,但那隻特大蜘蛛,也就是電子眼勇士已經化成黑色骨骼和石乳融為一體,黑色機器人隻剩一團幻影,劍聖秉著冥想姿態進入了他的死亡。
我小心翼翼的撫過這些詭異的東西,“這是怎麼回事”,內心無限的淒涼在噴薄。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梅絲一腳跺在地上,眼淚震落下去,渾濁了泥土。
“這裏還有其他人?”我想著,咽著唾沫。
“嘿……我好像認識那個姑娘”我想著,但這瞬間而來的幻境在加速跳躍。
“那是,那是,那個誰來這……嘖嘖嘖,就在嘴邊了!!是梅絲!那個和我一塊來到微觀世界的姑娘”
她看到自己的眼淚在發光,自己的身體也是,難不成。
“難不成………難不成我還在那個老鼠人和拉杏的時間控製中?”她想著。
“歪,你在想什麼呢?為什麼你會在這地方,話說這是什麼地方?”我問她,她看不見我,我明白了,這隻是幻象。
她頓感淒寒,洞穴的風口處傳來了抹刀聲。我跟著她一齊扭過頭,聽到那抹刀聲,我感覺我的脖子都在發酸。
她跳到一塊石頭後麵,躲進黑暗裏。
我一開始以為那是某種怪物的呼吸,但現在聲音是那樣清楚和規整,好像達斯維達在呼吸。
我首先看到洞口上壁扭出一些透明的東西,類似某種惡心的觸須,那玩意像蛇一樣蠕動,但當我發現它們是如此粗壯,如人的同膀臂一般,我明白那應該是某種巨型章魚的觸手,不過接近透明色。
一瞬間,各種動物的觸手在洞穴上空傾湧而出,在上方形成了觸手的熒綠之海,接著觸手慢慢的下滑,包裹了整麵洞壁。
我跳起來,開始變大,想要遠離和扯碎這些肉條,雖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觸手和梅絲一樣,無法感知到我。
接下來我看到的恐怖場景可以媲美媲美死神之眸了。我隻感到洞口如同鼻子塞滿了一灘青色的濃鼻涕,這鼻涕不過是用各種動物的虛化肢體連接,用攪拌機打碎搞亂在一起,無數的觸手盤溺其中。我從來沒有看到如此能衝擊視覺的東西。(除了死神的臉)
動物的淡綠色邊緣線條在其中重疊,就形成了深綠色的紋路。在各種動物屍首攪和成的綠泥大鼻涕前,走著一副盔甲。
這鎧甲由內而外的漲裂,在裂紋處勾出蚯蚓,青蛙的腳丫、鬆鼠的腳、蛇的尾巴……我勉強才能認清,因為那些東西都被拉得無限長,衍生到外麵大灘融合之物中,似乎正是盔甲釋放了這堆“東西”,也或者是這堆“東西”孕育了這盔甲。
黑漆漆的頭盔內部滲出各種動物畸形的頭,也是以觸手的形式被拉長連接到外界。
盔甲周圍塞滿了這種幻化的小動物肢體粘合之物,整體質感就像綠色果凍,不過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越靠近盔甲的粘合屍首越濃密,就生著越讓人絕望的密集血管,正以爆發之勢攢動著,盔甲身後的洞穴誰知道又塞滿了多少。
盔甲單手提著一把長鐮刀,好像要頒發給某人一樣莊重。
我不得不捂上耳朵,我無法直視他,盔甲人身後的這怪物蠕動聲實在是太響了。
天崩地裂的聲音突然消失,融合怪物一動不動。古老的盔甲挪動,在我眼前扭轉頭盔,哢噠一聲重響,濺出火花,那些幽怨的屍靈也隨著拖拽而晃蕩起來,好像處在海水裏。它舉起手,濺起火花,指向我。
我玩了命的開始變大自己,耳邊充滿了它的聲音:“你……”
“我?我怎麼了是”
我不了解,我感覺到它的觸手已經摸到我的腳了,有時候又感覺它們已經抓住了我的雙腿。
我拚命的劃動四肢,剝開周圍暗白色的霧氣,我不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眼前盡是高速下墜的黑色。我感到眼前發炸,我的頭也開始昏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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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空蕩蕩的洞穴中一片死寂,近乎凝固的冰冷空氣中,梅絲在輕微的呼吸著。
她安撫著自己的心髒從石頭後站起來,黑暗是那麼靜謐,好像一場驚濤駭浪剛席卷過,亦或者那暴風雨正在此刻的黑暗中大作。
梅絲感覺眼睛裏冒星星,配色油膩的光暈在黑暗中來回炸閃。她穩住自己的腦袋,繼續蹲下來,對自己說:“我剛剛看到一個男人,他變大,然後在他碩大的軀體周圍就出現了一些動物,觸手……”
“但是現在呢?我在什麼地方?”
“那是誰,那是王杯嗎?對,那一定是王杯。為什麼他在這兒?他在和什麼東西搏鬥?那東西就好像在時空漩渦裏看到的差不多”
“那一定是王杯,她在救我也許……”
“呼……”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渾身如赤裸般的發抖。
她一直被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洞穴中,除了大蜘蛛的屍體,就是劍聖的屍體。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仔細搜尋了這個洞穴,沒有任何出口,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被一片迂回的黑暗籠罩著,她走不出去,並且總是走回來。
為了活下去,求生本能讓她不得不吞吃了劍聖的屍骸,幾天後,又敲開了大蜘蛛屍體,喝了裏麵的骨髓。
在這種行為下,她的理智喪失殆盡,並且全身時不時抽疼,尤其是腦子。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在燃燒的蛛網篝火前,坐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子,她正抱著幹癟的身體,一隻手扯著糟亂的黃發,布滿皺紋的臉正念叨著:“我……我…………我我,枚……我……我……斯……”
燃燒的蜘蛛絲是她唯一的安慰,當她念叨累了就會倒在一旁,看著火光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