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罐青紫色時間注射進梅絲體內,濃縮時間在牆上折射出刺眼輻射,伴隨著注射成功突然變成了深紅,如墜深獄一般。
幾個手術人員的防護係統緊急製動,他們都愣住了,反時間服強行開啟了時間石化、螢快冰封、宇宙切時等多重保護措施。
手術室內的時間律風暴果不其然的開始加劇。室外的老鼠人捏緊了自己的拐杖,一旁坐著的拉杏也緊張到了極點,甚至捏爆了手中的木罐啤酒。
“拉杏!拉杏!醒醒,醒醒啊”,一個長著深厚法令紋的操作員對她說。
“啊……怎麼,怎麼了”
她搖擺著抬起頭:“對不起,我太緊張了,緊張到不敢看,可是我一閉眼就睡著了”“呼!這裏麵什麼情況,怎麼一片黑,以前也是這樣嗎?”
“不”操作員說。
“天呐”她喝幹了幹裂木罐裏僅剩的啤酒,丟到了地上。
老鼠人突然勁步走到拉杏的背後,拉起她倒下去的腦袋,說:“快看”
時律風暴變淡了,拉杏打了個嗝。眾人不顧危險貼近了觀察麵,近處可以看到這風暴內的每一個粒子,光是盯著時間粒子裏麵的精美穎動就是一種享受。
風暴散盡,裏麵的手術人員全部消失。
“讓我來吧!”拉杏對老鼠人說。
老鼠人拿著反時間服裝愣住,就木訥的看著拉杏,眼中充滿告別的憐惜,還有一種極度渴望成功的可憐感。
“我來,你放心”她再次安慰到,“那邊,那個法令紋像括號的兄弟,你也穿上,和我一起進去”
倆人來到隔離間,拉杏的手放在開啟門的感應麵上,心蹦得要跳破反時間服。她深呼吸一口,看著對麵的括號臉,看到他也是一臉的迷茫。
“兄弟,冷靜,我們總有一個人要做這個”
括號臉點點頭:“是啊”
“……”
“你怎麼了”括號臉看著半折腰腹的拉杏問。
他蹲下去,抬頭看拉杏布滿慍色的臉。他伸出手,剛想要扶住她,從她的嘴裏就冒出滿滿當當的辛辣、滾燙的汙穢。刺鼻的酒味讓括號臉也要嘔吐,他勉強扶起她。
倆人蹣跚在嘔吐物的水塘上,硬著雙腿不讓自己打滑。鑲嵌在天花板縫合線裏的潔塵浮遊全部出動,開始掃析髒東西。一麵麵的白色光線掃過,汙濁就隨之減少。
清潔白光像陽光一樣調皮又刺眼,括號臉豎起手遮擋光線,牆壁內的探頭也噴出溶潔氣霧,一些清潔浮遊都鑽到了拉杏的嘴裏。
不出一分鍾,倆人站在窗明幾淨的隔絕室內。拉杏蹲靠牆邊,在幹嘔,括號臉無奈的看著她。
“夥計,我能熬過去,扶我一把”她說。
突然她嘔吐加劇,兩個像蒼蠅一樣的小清潔浮遊飛了出去。
“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兩隻真蒼蠅”
“算了,還是我來吧”括號臉穿戴好自己的反時間服,拉開手術室,拉杏也穿好跟了上去。
第一縷霧氣就盡顯詭異的從中流出,這霧氣有一個規則的外形,像一條蛇,卻細長如繩索,綿綿絕絕的盤繞在他倆身邊。
“這霧氣也太怪了”
進到裏麵,長霧像追趕自己尾巴的狗在自顧自的盤繞,根本分不清什麼東西,活像進到了鋪滿麵粉的拉麵瀑布中。括號臉通過時間線傳遞信息,要求外麵的人加大吸塵力度。
反時間服偵測出這間手術室的能量對比常規手術間要高出八個亞時間醬麵包廠。
排氣口吞吃著那些充滿韌性的長條雲,在最後時刻,長雲也沒有脫離長條如蛇的外形,排氣管就真像狩獵者在咀嚼著長蛇。
塵埃落定,手術室就像毛胚房一樣,什麼東西都是一坨一坨的,並且毛毛糙糙,完全分不出一個外形,都好像被高溫熱融了一樣。
括號臉傻呆呆的看著,身後站著因為吐後難受的拉杏也定著腳步一動不動。
“她不見了,他們也不見了,什麼都不見了”她踢了一腳地上的白色塵土,在裏麵泛起了冷卻後的砂時間粒子,就揚起晶晶白點。
砂時間粒子亮起光芒,每一粒都閃如一麵亮片,接著就全都漂浮了起來。倆人好像進到了開著白色探照燈的濃霧之中,反時間服顯示這些砂粒子開始預熱了。
“我有不好的預告”她說,她又要吐了。
“不,我不是要吐。砂時間粒子是很難灌入能量的,一點開始預熱就意味著……”
“……快跑!”她沒說完,就推著括號臉奔了起來。
時間的白亮砂點刹那間變成了紅色的小點,像針一樣要墜入人心。倆人都被定格其中,無法動彈,已經來不及了。
周遭的溫度瞬間蒸騰到一個極點,嚇得手術室外的老鼠人滑脫了拐杖,老鼠人倒在地上,揩了揩滿是汗水的手心,嗚咽一句:“不能吧!不能啊……”
室內的倆人是無法忍受那高溫半秒鍾的。
接著整個世界都好像凝聚在手術內,一塊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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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寒涼的風吹過,溫潤的陽光奪走眼中的水份。拉杏不得不揩揩自己幹澀的眼。
終於睜開雙眼,爬起身時,發現自己正杵在大樓的廢墟之上。時間楓琴正撕著一首蒼涼的哀傷調,呼喚牛群歸家。
她扶起括號臉,聲音都靜止了,自己又坐到了地上:“一切都沒了”
“怎麼回事,你快看看這裏”括號臉指向廢墟之外的地上,那上空虛幻沿一層模糊。
拉杏撫摸上去,就好像摸著一層布,質感油潤。
“這就好像是巧克力瀑布——”她說。
他倆繞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也沒有出路,這就是一片與世隔絕的廢墟。
“我們應該是被困在時空的某個地方了”
“別提醒我”拉杏捂起腦袋。
她又抬起頭問括號臉:“你感覺怎麼樣,你受傷了嗎?”
“沒有”
“我也是”
“我說”她咽了一口口水“我說,這有沒有可能是梅絲的超能力”“如果是,她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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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開始流動,括號臉和拉杏都消失了,毛糙的手術室裏站著一個赤裸的女人。她透過觀察板直勾勾的盯著外麵老鼠人。
老鼠人詫異的站起身,盯著她入了迷。
梅絲穿戴完畢,坐在一片高山流水中的小木屋裏的一塊荒木板凳下。小桌子旁坐著老鼠人人,他帶著一臉的惺惺表情問:“你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我感覺很好,事實上非常好”
“你記得什麼嗎?”
“很多,關於時間,地球毀滅,宇宙爆炸,全宇宙覆滅,一兩個朋友,但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似乎隻是一種感覺。我記得的唯一一件準確的事情就是幫助你”
“好”他舒緩身子,放開拐杖,在小桌上攤開全息時間流點圖,地圖以每0.5秒自動更新的實時立體畫麵展現在倆人麵前。
“你學習的怎麼樣?認識嗎?”
“這很好掌握”
“那好,就在這塊區域,曾經一位蜘蛛勇士保護這裏,現在你要帶著能量潮湧過去,用你的超能力明白那遺跡的紋路和運作。重新啟動新一輪的時間”
“了解”
“容我再問你一遍,你的超能力是什麼?”
“是…………一串數字”
“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不明白,但我知道我幾乎可以心想事成”
“好。對了,一個拉杏,還有我的另一個助手,你能找到他們嗎?”
“我救不了她們。在我預熱複活時,就不應該有人進入,我已經盡全力保護他們沒有受傷了,他們現在存在於一片殘破的時空斷麵裏”
“他們會死嗎”
“隻要我還在就不會”
他們互相道別。老鼠人推開門,握著門外的時流扶杆,一瞬間,上下山路的時間加速,他就來到了山腳上,上了車後,梅絲站起身,木屋開始搖曳,大風從內而起。
她右手中孕著那粒時間能量潮湧,而麵前就是時間規劃局的天空廢墟。
這廢墟在普通人看來,隻是天角邊出現的一條細線,但在專業設備和特異人士眼中就是一坨坍塌的“水母”,所有結構都堆疊著,以一種恐怖的密度。這裏的出入口對比頭發絲就如同一個地球對比整個宇宙,因為裏麵孕育著時間的激流。
開口焦疊了,她感到體內的時間在極速流動,運質流合後,出現在她麵前的石壁都是透明的,長著莫名其妙的間流圖騰。
她必須學習,必須盡快明白這些永遠都在變化的時間的機械規律,她隻要能明白大約一秒鍾的規律,她就能找到時間的開口。
焦慮輕微發作,她飛在縹緲中,外部微時間的滲溢如同沙海一般,裏麵還有些晶亮的寶石飛梭其中。
當她了解的愈多,時間就會流逝得越快。在她解開了重要的一點後,微時間就全部潰亂,像人的神經,如同蚯蚓模樣,學著狂獵的巨蟒墜入火海,在以絕命的狂舞衝向虛無的永恒麵。
梅絲看到了克萊因網,克萊因網就是各個平行宇宙間的壁壘。
當她伸出手臂,輕挑起一根網絡,這條網絡穿過的宇宙裏的所有人都會把吃飯當成睡覺,並且永遠不會發覺。
汗水從她額頭滲出,瞬間就被蒸發時間輻射蒸發掉成物質絲。梅絲明白了全部,但她極度虛弱。現在隻要剝開其他宇宙脈絡,找到時間線,接著讓時間流淌到微觀世界裏,另一個世界就出現,微觀宇宙的空間會被新的時間洪流衝刷,世界的規則將重新改寫。
“你確定要這樣做”,一條黑線穿過,她解開其中的數字密碼,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梅絲倍感虛弱,她吐了,嘔吐出一些變質的彩虹時間,但並沒有停止她扣開那些時間剝帶,像扣掉魚兒的內髒一樣,一個個宇宙在她指尖消失。
時間的涓流拂過她的臉龐,讓她興奮愉悅,她扣開的越來越多,時間規劃局的空中堡壘在她的眼中逐漸壯大。
眼中的黑點也變大得如同一座大山。
……
立在她麵前的卻隻是一塊烏黑的方石尖碑。
任梅絲怎麼解構,動用全部的時間海流都無法滲透一點一滴。
這黑色石碑在這模糊縹緲的時間之地,就那樣傻愣愣的又違和的立在那裏,隨後印現出一些奇怪的紋路。
“不要這樣做”黑色石碑告訴她。
“為什麼?”
“你在抹除宇宙的生機,當宇宙趨於安靜,所有的宇宙都將減毀”
“和我有什麼關係”
“沒有,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直觀一點,你將打開一座貪欲的井”
“嘖嘖嘖,我要……”“我要做什麼來著”
自從她剛剛嘔吐,她感覺自己體內的時間在不斷的回流,她也很難抑製體內那些流向四麵八方的時間流。
“你無法抗衡這股洪流……”聲音在無限傳蕩。
“笑話”
梅絲開始加速撕裂,可內心的混亂讓她的身子無法抑製的搖晃起來。
“受不了了?”
“沒有”
“我來幫助你”
聲音是從方尖碑後傳來的,在碑周圍現在散滿了很多小動物清晰的輪廓,並且它們都連接成一體,越靠近方尖碑後麵的地方就顯得越濃密,就好像它們是從這個碑後麵長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