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飛練看那婦人的樣子,一時間也難以分辨她說得究竟是真是假,但她既叫得動府衙的公差合力做這一出戲,騙了她來,應該來頭不小,確也不敢貿然嚐試,問道:“你是何人?究竟要我做什麼?不是府尹大人要見我嗎?”
那婦人哼了一聲,輕蔑地道:“什麼府尹大人,掩人耳目而已,他如何能使喚得動我,那豈不是太抬舉他了?嗯,我姓皇甫,你可以叫我皇甫大娘。放心,你不會死,除非你不按我說的做。現下我們要去見一個人,至於這個人是誰,莫要打聽,稍後你自然知曉。見了他,你首先要下跪叩首,不要隨便稱呼他,未經許可,也不可以看他,更不能直視他的眼睛。他說什麼,你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除非他要你說話,否則其他的話,一概不許多說。假如有人盤問你,你隻說主人因為天熱多吃了些涼的東西,偶染微恙,你是我請來的名醫,是來給他看病的。這些話,你都記住了嗎?”
飛練把這些話牢牢記住了,又道:“是,記下了,可是我看起來也不像名醫呀!”
皇甫大娘說道:“隻要有我在,沒有人會懷疑。再說,也不見有哪個人會將‘名醫’二字寫在額頭上的呀!”
她說得自然有理,聶飛練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正說話間,騾車停了下來,皇甫大娘道:“好了,我們到了,聶捕快,我考你一考,你可知道我們現下是在哪裏嗎?”
聶飛練想了想,說道:“車子一直在走,但總是向右拐彎,從不向左拐,難道我們還在蘇州府衙內?”
皇甫大娘撫掌笑道:“你如此聰慧,看來我們的事又多了幾分把握了!”
皇甫大娘和飛練下了車,又過了幾道門,有的大門寬大軒豁,有的卻隻有一人大小。門口的衛士盤查時,聶飛練就按皇甫大娘教的說了,果然沒人為難她,順利地被帶了一間廳堂,皇甫大娘自進去了,卻把飛練一個人留在了這裏。
她等得無聊,開始東張西望,隻見這裏並不見得很大,卻四處是珠簾錦帷、金鑲玉嵌,正前方的桌案上放了一個小小的青銅古鼎,鼎蓋的獸頭口吐出一縷縷青煙。飛練久在縣裏麵,住的是土坯房,喝的是古井水,哪裏見過這番景象,便疑心這裏還是不是府衙。
過不多時,皇甫大娘陪同一個人走了進來,聶飛練心知這定是她所說的“主人”了,極想看一看這人到底是怎生一付模樣,但還記得大娘囑托的話,便跪下來磕了幾個頭,順勢伏在地上。
那人進來之後,便坐在了中間的一張錦披大椅之上,下人端上茶來,隨即退了下去,那人問道:“大娘,她便是你說的那個女捕快?怎麼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聶飛練直到此刻才第一次聽到他說話,話聲平和中正,倒還好聽,心道:“這不是你吩咐的嗎,還假惺惺地問什麼?”